安夫人只在心里暗暗叹息。
最终,柳睿开了口,声音却很轻:“原来是这样。原来那是战家的人。”
安夫人低声道:“如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以一个为娘的心思,怎么会愿意把女儿嫁到这么老远去?就算他们家是皇帝老子,娘家也给不了女儿任何倚仗。再加上,人家家里的婆婆可不是一般的恶,一看就是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主。就算小福真的要嫁入大宅门,也不能是这么一个不知深浅的大宅门。
她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当时不要让小福离开襄阳。说不定都不会有这么多事儿。
横竖,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就算是她的女儿,也不得不向时代屈服。
过了半晌,柳睿终于道:“那现下,姑姑怎么打算?难道由着他们欺负不成?”
安夫人立刻道:“当然不可能!”那死老太婆,占着自己会撒泼,难道真的还能目中无人不成!
这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安夫人不胆小,可是对方是不要脸的。
同是三品诰命,她还有老公老哥撑腰,这还是江南,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安夫人咬牙切齿地道:“小福这笔账,我是决计要讨回来的!”
柳睿低着头,不说话。面沉如水。
安夫人的心就软了。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后辈。可……
她低声道:“我不会让小福到山西去。”
柳睿立刻就道:“我也不会答应退婚。”
“……”
柳睿猛的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她的脸:“莫说小福不会跟那个山西野狼走。就算是别人,也不用想。我是决计不会退婚的!”
“睿儿……”
柳睿说完这句话。就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迎面正碰上来送茶的翡翠。翡翠被他惊得一怔,差点把手里的托盘打翻。幸好她的伸手敏捷,立马退到了一边。柳大少走了,她回头往屋子里一看,结果看到自家少奶奶颓着一张脸坐在那儿。
“少奶奶。”
安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最终只能苦笑:“看来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了。我这把老骨头。是真的什么也把持不住了。”
翡翠把茶托放下了。沁人心脾的茶香立刻四溢,她轻声道:“少奶奶怎么会老。少奶奶还是和当年一般模样,您永远都是爷捧在手心里的江南第一贵妇。”
安夫人倒是笑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叹了一声,道:“翡翠,也没有外人,你坐下,陪我说两句话。”
翡翠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坦然坐下了。毕竟她们主仆比不得他人。
安夫人的情绪有些低落。再加上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突然很想念她家里那个年纪一大把还黏人得不得了的老公。
想当年,他们哪有这么麻烦。一场婚礼,直接抬入洞房。洞房的时候新郎跑了,没关系。总是要滚回来,守着她一辈子。
包办婚姻是个好东西哇……她已经多年媳妇熬成准丈母娘了,怎么就觉得自己一点威信都没有呢?
安明儿又开始发烧。
她的身体并不强壮,又有那一味搞不清楚的毒药牵制着,受了伤,又加上情绪的波动,马上就开始烧得神志不清。她倒是落了个轻松。但别的人就不一样了。
陈大夫也没有办法,只能拿老法子给她退烧。但是谁都知道治标不治本,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况,她还是会动不动就开始高烧。
这次换了柳睿守在她床前。他也没有伺候过人,但是他已经会用浸湿的帕子,替她擦一擦全是汗的手。
她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稳,手掌紧紧地握着,好像很难过。有人握着她的手,耐心地掰开她的手指,让她慢慢地放松。再给她细心地擦拭十指,一遍一遍,温柔又耐心。
袖子滑倒手肘,柳睿看到她手腕上的那个疤,不由得有些忡怔。在她最需要有人保护的时候,他不在。她流落到平阳的时候,他也不在。
他等了她六年。可是那人跟她在一起,不过六个月。结果他输了。因为那六个月,是她真正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半晌,他叹息了一声,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小心地掖好被角。
然后就出去了。
安云满等在外面,见他出来了,便道:“姐姐还好吧?”
柳睿斜睨了他一眼:“你挂心,为何不自己去看看?”
安云满摸了摸鼻子,笑了一声,道:“我只怕她看到我会病得更重。”
柳睿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道:“你做的那些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
安云满也不在意,只挨上去,道:“你可是我认准的了姐夫,我就是替你不值。你知不知道我第一天来的时候,那人就从她屋子里出来的。”
柳睿脚下一顿。
安云满叹息,眼睛偷偷打量柳睿的脸色,道:“不知道这下怎么办了。现在事情闹大了,我姐她是没有名节了。虽说安家的女儿不愁嫁,但娘也不会让愿意让女儿嫁给那些攀龙附凤的人。”
柳睿的眼睛眯了起来,不说话。
安云满又道:“名节没了还是小事……就怕这个傻丫头,连清白也赔上去了。都是娘,教她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女儿家,不好好地呆在家里……”
他又道:“那战家的身份,和我们也相衬。难道,到时候真的要求着把姐姐送过去?那姐姐的日子,可不好过啊……不过倒是顾全了我们家的颜面。”
“小满!”
背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