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蛊兽本来还在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那对小脚,突然动作一顿。
他想了想,便化作了爬地的青黑色长藤,游蛇一般从屋内钻出去,穿过了花园,然后顺着国卿府的内墙缓缓爬出去,落地之后才化了人形。
有个人正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对古怪滑稽的小脚,道:“看起来倒是……也蛮有趣的。”
蛊兽没接他那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道:“云弟,你是来跟我告别的吗?”
云染有些诧异,道:“我暂时没打算走。”
蛊兽道:“哦,那就好。”
他知道云染迟早会离开京都。或者说,他早就该走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留到了现在。
蛊兽自己,除了想容,在这世上也没有别的念想了。
云染从臂纹中取出一个酒坛子递给他,笑道:“你这阵子也是受委屈了,我来,就是来给你送一坛好酒。”
蛊兽欢喜地接过来,道:“你是特地来送酒的?”
又仔细看了看那酒坛子的封泥,道:“这是女王的酒?”
云染没有否认。
蛊兽道:“好家伙,你偷的是哪家的?”
云染笑了笑,道:“有的喝,你就喝吧,还管是哪来的。”
蛊兽平生一大爱好就是酒,掂着那坛酒又跃跃欲试,最终道:“许久没有和云弟同饮,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云染看着他,心想,在这京都,若说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蛊兽算是一个。
他安抚似的拍了拍蛊兽的肩,道:“怎么会没机会?只是今天不行,你且安心回去,以后我再来寻你。”
蛊兽点了头。
待要往回走,突然又转了回来,道:“等女王大婚后,你别独自走,记得来跟我说一声,说不定,我会跟你一起走。”
云染愣了愣。
月色下,蛊兽有些憨厚地笑了笑,道:“我最近也变聪明了。你为我杀了炎吕一家,闯了那么大的祸,早该离开京城了。却在这儿赖到现在,是想先看着女王大婚吧?”
云染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才道:“嗯……你的确变聪明了一点。但我留下来,只因为有东西还没拿回来。”
蛊兽就看着他傻笑,道:“起码猜对了一半。”
云染也笑,拍拍他的肩,道:“快回去吧。”
蛊兽明明身量比他高大一整圈,在他面前却格外乖巧听话,此时闻言便转过身,又化作蔓藤,盘入了国卿府。
云染看着他那最后一点尾巴梢离去,目中有些寂寥之色。
……
隔日云喜睡回笼觉起来就被陛下数落了一顿。
理由是,服侍更衣的时候扣子扣错了。
平时云喜总是被逼着早起给他更衣。那身朝服十分复杂,不过云喜一直也没弄错过。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扣子就给人家扣错了,陛下就穿着这么歪歪扭扭的衣服直接去了朝会……
受万臣膜拜!
云喜半眯着眼睛,听他数落了半天,看起来某人十分兴奋啊!
仔细想想,这个人最近也不知道抽什么风,非常勤快地找她的错处!
终于让他找到一个了,这不,高兴了吧!
云喜有些疲,在他从扣子说到“以后作为仙后更应该缜密”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他,道:“陛下,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绝不敢这样了!若是您实在是觉得我做不好这差事,下次找女官做吧!”
一句话把陛下的嘴堵得死死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没明白孤的意思。你最近很忙,孤都知道。但是这种小事,你多花点心思就不会弄错。”
云喜站着挨数落,耷拉着脑袋。
边上的如花和秋秋都战战兢兢的,此时倒是突然反应过来,哦,原来陛下是觉得女王最近对他花的心思太少?
然而谁都反应过来了,云喜被说得有点蒙圈,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想快点脱离苦海。
陛下这么说,她立刻又点头如捣蒜:“是是,我明白了,以后真的不敢了。”
反而是陛下噎了噎。
云喜又道:“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过敷衍认错注定效果是不好的。
屋子里的气压越来越低了。
如花:救命!
秋秋:救命!
也许是她们的求救电波太过强烈,云喜呆滞的目光扫了过来,然后愣了愣。
她只道:“你们先出去吧。”
如花和秋秋如获大赦,连忙前脚赶后脚地走了!
云喜埋怨道:“陛下,您好歹在她们面前给我留点脸啊。”
陛下头痛地揉了揉额心,一边抬起眼,看她可怜兮兮地站在那,还穿着寝衣呢!
他喃喃道:“孤这是怎么了……好像几万年来从来没有这么燥过。”
云喜一个激灵,道:“您发现了?您最近,确实很燥……”
陛下顿了顿,然后就更加烦躁地把脸扭开了。
过了一会儿视线又落在她面上,然后又把脸扭开。
云喜:“???”
“孤……”
说完,他突然又站了起来,道:“你让人去收拾出一间偏殿来,孤这两天搬过去,大婚以后再说。”
云喜吃惊地道:“为何?”
他往外快走了几步,道:“你也好好休息……”
说着,就逃似的离开了。
留下云喜此时是被彻底吓醒了!
这到底怎么了?!不就是扣错了一个扣子吗?!竟然要分居?!
大早上的,孕妇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