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浅有些自嘲般的一笑,道:“我当时什么也做不了,有时候我甚至感觉自己是一个废物。而我唯一能做的,竟然是陪诗涵去……堕胎。”
男人的眼眸像是被人不经意倾倒了墨水一般的黑,听见堕胎二字的时候眸光几乎是瞬间就暗了暗:“怀孕了,就那么一次。”
“是的,而且——”
“浅浅。”他突然开口温温地唤住她,同时也截断了她没有说完的话。一双极致黑眸眼底隐隐涌起了狂澜:“姑娘的第一次……便有那么容易怀上?”
苏南浅的神经一扯,有些意味不明地盯着男人幽深的眼瞳:“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很关心?”她的心脏好像被人一点点掏空,姑娘的第一次,第一次。听见他问的时候,就像是刺猬身上逆向生长的刺一般,直直突兀地反向刺进了自己的皮肉之中,尖锐无比且实实在在的疼痛。
他的眉眼之间突然如雾般看不清,也不回答,只是兀自地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指骨分明的手从那金褐色的烟盒中轻轻抽出了一根烟,姿态慵懒邪肆,缓缓将那香烟送在了唇边。
那从打火机从喷出来的橘红色火焰将将要接触到香烟头部,而指尖雪白的香烟却突兀被抽走。苏南浅站在他的面前,纤瘦的身子,然后手中拿着他的香烟:“池慕辰,先别抽烟,回答我的问题。我刚才问你的,你问姑娘的第一次很容易怀孕么,这是什么意思。”
她黑白分明如钢琴琴键般的眸子阴测测的暗下去,却始终没有偏离和他对视的轨道。男人的姿态慵懒,斜斜交叠长腿窝在沙发中,眼角有星星点点的料峭:“浅浅,把烟还给我。”
寒意缠绕在他的声线之中。
苏南浅唇角微妙地勾勒出了弧度来,有些蔑视,然后将手中的香烟捏紧:“你回答我的问题,我把烟给你。”然后,话音将将落下,香烟就被她的指尖给捏断,好似咔擦一声,脆生生变成了两半。
男人烟雨缥缈精致如画的眉眼中星星点点的火光窜起来,一明一灭之间甚是勾人。凉悠悠的视线缠绕在她捏着断烟的指尖,继而流转到了她的容颜之上。
他却终究是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回答什么。只是将身子微微前倾,再一次伸手去拿那桌子上的香烟盒子。她却像是要和他死磕到底一把,快他一步拿起了那香烟盒子。然后眉眼冷淡:“为什么不回答我。”
“因为没什么,所以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他懒懒地看她一眼,山水在黑色眼瞳之中流转,刹那芳华的瞬间只是温淡。
“我看你不像是那种会随意问问题的人,难道说不是吗?”苏南浅唇角的弧度勾得有一些微妙,甚至是有一些讥诮,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从诗涵的问题上飞快跳转到如此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上。可能是因为,她对于他问的这个问题是太过于敏感了。
置于为什么敏感——
这是一个肮脏黑暗的秘密。
当然,这是后话了。
“浅浅,我觉得今天的你需要自己好好静静。”池慕辰温凉的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也不再耿耿于怀什么香烟。只是兀自站起身来,朝着窗边走去,身姿颀长如松似翠,明亮的光线折射在他的身上,以及他轮廓柔和的容颜之上。
她望着他的身姿还有那弧度完美的侧脸:“什么叫我需要好好静静?”苏南浅的眸光冷冷淡淡的,像是巍巍峨峨雪山上的一抹飘雪。
池慕辰的目光有些阴暗:“浅浅,这样,还是叫容小姐进来,完美三个人谈好了。”现在他的思绪有些乱,被无形的手胡乱拉扯,好似带着他回到七年前的雪夜。
好吧,他不想。
他也不敢想,于是活生生地将自己的思绪拉回。
当他抬眼再一次望过去的时候,容诗涵已经重新进来了。他微不可微叹口气,目光淡淡扫过了容诗涵的小腹,他刚才竟然没有听她讲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容诗涵的故事,他没能听完。那到底是因为她在纠结他的回答,还是因为他在索要他的香烟。可是谁知道呢,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容小姐,我需要和你说几句话。第一,浅浅的话你只能当做是朋友的劝解,但是决定还是要你自己拿捏。第二,据我所知,一哲是个好男人,这么多年,没见过他身边有谁。还有,容小姐,当年的事,受伤的不止你一个。虽然我只是耳闻,一哲也不愿多想,但是一哲颓靡的时候我是见过的。和鬼差不多。”
最后几个字是他凉悠悠加上去的,然后他又重新将视线投在窗外的银杏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容诗涵轻轻开口:“谢谢,池公子。”
一双水灵的眸子晶莹地转向苏南浅,然后小心开口:“南浅——”
“诗涵,我不干扰你的决定。”苏南浅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举起一面小白旗来投降,这样子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十分奇怪。说到底,她是在乎了他的看法。他说她偏执,说她有点幼稚,说她不应该随便干预别人的人生。
该死的,她通通都听进去了。
生命中总会出现一个能正确指导你前进的人,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池慕辰。他是那个将她从大雨中带走的人,是灯塔神祈一般的存在。也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