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传来一丝奇特的触觉,像是某种电流在蹿动。
他转身,一下愣住。
五官清秀,身材高挑,左耳挂一个黑色耳钉,乌黑的长发披肩而下,一件宽松的白色棉t,高腰牛仔裤,脚上一双灰色toms布鞋。
“嗯。”李牧点头。
“我们多久没见?”
“忘了。”
“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我请客。”
“不用,有事。”
“因为女朋友?”
“对。”
“怪不得。”全昭妍唇角微翘,笑得像一只狐狸。
“王耀告诉你的?”李牧忽然问。
“嗯,我说给他介绍一个不错的女人,他就答应了。”
“这个白痴。”李牧眯眼。
“这个世界上最多的就是白痴。”她拿出一包红白相间的万宝路。
“嗯。”李牧走向地铁站。
空气中蕴含潮湿的气味,皮肤上的寒毛惊起。
她身上传来香烟和香水混合的味道,仿佛一只抹香鲸跳入葡萄酒泉。
涂有粉色唇膏的嘴唇张开三分之一,右眉尾端向上挑起15.5度,肩膀往坐下倾斜,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她跟在身后,悠然踱步,仿佛于世界隔离成两部分。
“知道吗?”
“什么?”
“旧约和新约的区别。”
“不信教。”
“世界上信宗教的人非常多,基督教最多,占据世界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和我有关?”
“一般人至少会有点兴趣。”
“嗯。”
“约是上帝与人类的盟约。”她把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
“想起一部电影《上帝之城》。”李牧靠在圆柱上等待地铁。
地铁站天花板上落下的屏幕上显示地铁在五分钟后到达,白色灯光像是快死的萤火虫一样忽明忽暗。
“每一种东西都有不同的盛开方式。”全昭妍笑。
“你呢?”
“一直在寻找,发现近在眼前。”
“找不到不是更好?”
“找到了才好。”
“有些总是得不到,不会觉得遗憾?”
“喜欢这种感情,大多都会产生遗憾,但即使遗憾,能够产生出喜欢这种感觉,也是值得感激的事情。”
“看来你是乐观主义。”
“应该是反悲观主义,悲伤的活着还是快乐的活着,终究会死。”全昭妍把烟放在手心,折成三角形。
呼哧呼哧。
铁轨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
“嗯。”
“你找到的东西,真是想要的?”
“对。”李牧揉揉太阳穴。
一种未知的痛感不停侵蚀脑膜,循环往复。
“世界上充满偶然,你不觉得我们的相遇就是一种偶然?”
“嗯。”
“你和她的相遇也是,或许你寻找的只是一种偶然,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很重要。”
“是吗?车到了。”
地铁停下。
玻璃门打开,接着是地铁门。
他跨过地铁和车道间的缝隙,向下一瞥,见到无止境的黑暗。
车内只有五人,一对情侣、一个老婆婆和两个中年男人。
空座非常多。
他走到对面靠门的位置坐下,全昭妍走到他对面那一排坐下,正对他。
“雨天总让人忧郁。”她翘起二郎腿,从帆布包拿出一本书。
“喜欢忧郁的人不少。”
“会得忧郁症,总要找点快乐的事情做。”她的头靠在玻璃窗上,抬起书本,看上面的文字。
“没有忧郁的快乐,没那么有趣。”
“我喜欢有趣的人。”
“那你肯定不喜欢我。”
“正好相反。”全昭妍轻叩牙齿。
“嗯。”
“性是人类最本真的yù_wàng,能够控制它的人非常少。”
“对。”
“你很有趣。”
“我没有控制。”
“嗯,所以更有趣。”
“我对你没兴趣。”
“兴趣总是可以培养出来,我的耐性很好,知道吗?原来我喝一杯酒就会醉倒。”她眯起眼睛。
“不知道。”
“人要做喜欢做的事情,即使事情不喜欢你,也没关系,只要坚持。”
“可以称为徒劳。”
“徒劳也是一种有趣的体验,你现在做的事情可能也是徒劳,你真了解她?”
“你又知道多少?”
“知道的比你多一点,所以觉得这场游戏很有趣。”她的嘴角翘得越来越高。
“是吗?”
“就像政治一样,马基亚维利的《君主论》直接挑明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关系,告诉那群白痴道德和政治的关系是狗屁。”
“嗯。”
“秘密真是让人兴奋的东西,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
“如果只有知道的人,或者只有不知道的人,那就不是秘密,秘密的构成条件应该是一部分人知道,一部分人不知道。”李牧看手机。
k的签名换成:“正在想某个坏蛋。”
“那你是哪一部分人?”全昭妍笑。
“不知道的人。”
“那你觉得我是哪一部分人?”
“知道的人。”
“知不知道非合作博弈?”
“约翰·纳什?看过电影《美丽心灵》。”
“bingo,你觉得我现在会做什么?”
“和我说话。”
“对,但又不对。”她起身。
哒哒。
脚步声,还有一丝混沌的香气。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