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舆图,朱厚照大致上是能了然于胸的,可是在这里,他细细地去将这墙壁上巨大舆图与自己心目中的舆图去对照,除了有一些差别之外,几乎许多地方都可相互印证,那大明的万里河山,在这巨大的舆图里,朱厚照竟然发现,竟也不过如此。
而更可怕的是,这里便是一个小小县城,似乎都有专门的标识,各种线条,采用了实线、虚线以及粗线、细线甚至是多种颜色去划分,这就使得整个舆图一目了然,看上去密密麻麻,却是井井有条。
叶春秋正色道:“陛下,臣弟素知陛下对舆图有兴致,更喜诸国风土人情,因此,臣弟这一年多来,命人多方查访,收集了所有的古籍和孤本,甚至询问过行走诸国的番商,又请了专门制图的匠人讨教,历经一年多,终于绘制出了这万国全图,请陛下过目。”
万国全图……
而叶春秋的解释也很简单,除了说他花费了很多心思去寻访和派人去考察以及调查之外,他总不能告诉朱厚照,自己有光脑吧。
这是叶春秋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可即便是如此,这种效率和舆图的细致,也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动容了。
大明不是没有舆图,事实上,朝廷有专门的人负责这种事,可是↖你懂得,这些绘制的地图却不说准确性,单说它的绘制手法,就显而易见的比眼前这个舆图要落后至少几个层次,单凭这种最直观的舆图,就几乎可以将无数的舆图统统扫进垃圾堆里了。
而更可怕的不是这个,真正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其他诸国的舆图是否准确或许不曾有定论,可是至少……
譬如刘健,他乃是洛阳人,对于洛阳的地形和地势,也可谓是了然于胸的,所以他的目光落在洛阳的位置附近,这幅舆图很大,所以不但洛阳有所标识,便连附近的渑池、新安、宜阳等县也有标识,在他的记忆中,洛阳与各县之间相距多远,是大致有认识的,可是在这地图里,竟都十分吻合,比如自己从洛阳去渑池乘轿需要多久,去宜阳又需多少时候,中途是否会经历什么山什么河,竟也在这地图之中清晰的展现。
这幅舆图……绝对是准确的,既然洛阳如此,京师的地形和位置也和记忆中一样准确,而其他各个州县,刘健作为首辅,当然也是有所了解的,也看得出那些地方与自己的认知相差不大,那么……大明两京十三省,显而易见的不曾有什么偏差。
再以此来推论,洛阳准确,其他州县也都准确,那么这万国的地图,理应也……
舆图……这绝对不只是兴趣爱好的问题,至少对于阁臣们来说,它的用途可谓广泛,从民生,再到军事,哪一处不需要用到?朝廷也曾经一再地修订过各种舆图,显然……这份万国舆图若是当真精准的话,绝对是绝世珍宝。
朱厚照虽然不爱朝务,甚至爱做荒唐事,可是对军事却是很了解的,刘健想到的,他又怎么想不到?
朱厚照的目光飞快地划过舆图的每一个角楼,而后身躯微微一颤,不由惊愕地看着身边的叶春秋。
叶春秋反而被朱厚照炽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猛地,他竟看到了朱厚照脸上夸张的表情。
一下子,叶春秋醒悟了。
他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正因为舆图的修订不易,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若是不能煞费苦心,是绝不可能修订的尽善尽美,自己还是有点‘超前’了啊,正因为超前,所以大家看到这份舆图,才感受到了叶春秋为了制作这份‘舆图’花费的‘心血’。
朱厚照吸了吸鼻子,真的感动了,他很认真地道:“朕曾听兵部职方司的人回禀,说是绘制地图极为不易,便是寻常一省的舆图修订,都需呕心沥血,不知得要花费多少的工夫和时间,朕真是怎么也料不到你为了朕竟如此……”朱厚照又吸一吸鼻涕,竟是嘴巴嚅嗫一下,不知该如何说好了。
很感动,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当然不是玩笑话,兵部职方司是专门管理舆图和舆图绘制的衙门,他们尚且如此,朱厚照现在脑海中几乎可以想到,叶春秋在下值之后,在枯等之下,一日又一日的整理各种资料,但凡有一点时间,便挤出来琢磨着各地的地理,何况他绘制的乃是万国舆图,那么势必,是不厌其烦的寻了各种番商去询问和调查,除此之外,还要查阅各种古籍,这里头所花费的精力,只怕便再细致的人,也未必肯主动去做的,耗时耗力且不说,就说朱厚照自己,他自认自己莫说去修订舆图,便是让他原原本本的将眼下这幅舆图临摹出来,也是万万没这样的耐心的,这里头的山川河流,无数的国境、区域标识,都不知需要多少心力才能够完成。
而这……却只是为了今日这份大礼。
细细想来,叶春秋只怕是在准备修建镇国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筹办这件事了,而长达一年多的功夫,所为的不过是自己喜欢舆图,喜欢纸上谈兵,仅此而已。
呼……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差点不能呼吸,旋即大喜过望道:“好,这份大礼果然比世上任何一样东西都要珍贵,朕也就不称谢了,朕和春秋乃是兄弟,兄弟之间,理应如此。”
众臣默不作声,连刘瑾这时候也是哑口无言,刘瑾固然知道朱厚照的喜好,可是他要投其所好,也不过是搜罗一下朱厚照喜欢的东西给他玩罢了,而像叶春秋这样,刘瑾即便明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