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情绪激动的人,贵州龙场的磨砺,早已磨平了他许多许多的东西,让他越发持重,可是现在,他微微一笑,显得全无惧意,语带肯定地道:“我亦如此。”
“那么!”叶春秋的唇边也浮起了一抹笑意,摩拳擦掌道:“干吧。
到了正午时分。
何锦已是带着人马抵达了天狼堡,浩浩荡荡的人马,乌压压的看不到尽头,显得气势如虹!
何锦打头,在城下高声道:“请叶侍学出来说话。”
话音刚落下,便有一支羽箭猛地****出来,何锦倒是早有预备,几个盾手举牌抵住,那箭矢竟犹如流星般,且力道极大,直接贯穿了木质的盾牌,将木牌后的盾手贯穿。
呃……那盾手发出了惨呼,却令踌躇满志的何锦心中一顿,忙是连连后退,于是数十个盾手将他团团围住,结为龟甲阵,朝安全的地方逃去。
倒是此时,在城楼上,响起了决绝的声音:“我家大人说了,尔等乱臣贼子,我家大人与你们无话可说,事已至此,生死相见吧。”
何锦顿然暴怒,却又无可奈何地忙是退到了开阔处。
何锦原以为此时宁夏各处皆反,困守于此的叶春秋父子势必胆寒,只要自己巧言令他们开了门,便可有机会将他们杀个干净,谁想到对方的态度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决果断得多,他这讨贼大将军,顿时感觉受到了侮辱,立即暴跳如雷地道:“攻城,攻城,拿下他们,拿下他们!”
于是诸军纷纷冲杀至城下,无数的云梯和冲车也早有准备,无数喊杀声响起,而城上的镇国新军也不客气,纷纷丢下了巨石。
这些石头,都是从城中的房子里拆下来的,叶春秋压根就不打算在这里长久地守下去,武库之中也有一些弓箭,不过用处不大,无数的石头落下,砸向城下密密麻麻的乱军,哀嚎声连绵不断地响起。
王守仁弓马娴熟,则是手持一柄长弓,觑见城下紧要的武官便射,他的箭术极好,箭无虚发,引来一旁叶春秋的喝彩。
叶春秋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天黑,因此在此时,在天狼堡里,叶景则将为数不多的军户们召集起来,开仓放了粮,勒令他们协助城上的守军作战。
“这些乱党奸贼必死无疑,朝廷已经派了天兵前来平叛,三十万大军,克日即可抵达,快,一旦城破,你们就算是想要从贼又如何,乱兵动起手来,可不会管你们是本地的军户,还是本官的扈从。”
“你们需明白,一旦守住了这里,尔等便有了大功,将来必能恩荫妻儿,本官愿与你们同心协力,都莫怕……”边说着,边搬着一块巨石,叶景亲自来给那些军户做示范。
其实这些军户很不可靠,甚至有许多人和贼人有勾结,这些叶景都知道,可是这几日,他通过为人伸冤,在大家的心目中也算有了一些官声,此时他亲力亲为,总算让百来个受惊的军户们乖乖地听他从事了。
外头的喊杀声越来越大,紧接着,一声炮响,一个搬着石头的军户受惊,一下子摔倒,大石顿时滚地。
城下的叛军开炮了。
他们不是一群乱民,而是乱军……
叶景衣衫褴褛,石头磨破了他的衣衫和皮肉,很担心地看向城楼,他担心叶春秋有危险,接着他大吼道:“区区火炮,不足为惧,天狼堡坚固,火炮无计可施。”
而那火炮狠狠地砸中了墙上的垛子,于是碎石乱飞。
叶春秋却不以为惧,他心里很清楚,这时代的火炮不过是一个高级一些的投石车而已,威力看上去吓人,而实际上,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不过城上没有太多的火炮,这倒是一个麻烦,显然对方开始运输许多火炮来,陈列于城下,这样下去,可能到了傍晚,数十乃至上百门火炮就会抵达于这堡垒之下,狂轰滥炸。
而堡垒内的人根本没有有效的还击手段。
许杰匆匆来到叶春秋的跟前,道:“大人,我们是不是……”
“不可以。”叶春秋毫不犹豫地对这个掷弹队长命令道:“现在不可用手雷,立即回到自己的岗位去,继续固守。”
手雷带来的不多,不过百枚而已,这是叶春秋出奇制胜的法宝,现在还不是用这个的时候。
无数的大石落下去,许多妄图想要攀上城墙的乱军被砸得血肉横飞,云梯架上来,有人妄图攀爬,这云梯的力道极大,根本就搬动不开,于是每一处有云梯架起,却并没有人去挪开云梯,而是早有小组的镇国新军持着钢贸待命,有人上城,钢矛狠狠地扎过去,来一个死一个。
叶世宽觉得有些手忙脚乱,他看到城下无数的乱军,便感觉到恐惧自内心深处生出来,他一时茫然无措,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在这时候,骨干的重要性便显露了出来,却见许杰镇定自若,刚刚从叶春秋那儿回来,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面无惧色,对着自己手下的五个新兵道:“还冷着做什么,张文,去搬石头,叶世宽,搬石头朝下砸,那些爬云梯的人不必去管,蠢货,知道什么叫各司其职吗?这些都交给别人,我们的职责是用石头伤人,不要担心有人爬上来,就算爬上来,也会有人去解决,他们都是咱们的兄弟,亲兄弟未必信得过,可是他们却是信得过的,真要有人上来,他们也会用自己的命去挡,把你们的钢矛先收起来,专心砸人,学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