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秀嫣言之凿凿,常威用明显不相信的口吻道:“进了锦衣卫诏狱的人还能活着?”
秀嫣幽怨的看了常威一眼,“叔叔不就是个例子吗。”
“就因为这个你来求我?”常威顿时哭笑不得,漫说他现在要打入阉党内部,就算以本来的立场也不可能去救东林党的人。
见常威不松口,秀嫣又道:“夫君性情敦厚,是个做事实的清流,当年东林党人要陷害夫君夺取官位,是家父从中说项才平安无事。自那以后奴家与夫君两情相悦,可没等定下亲事父亲就被抓了,奴也被抓进诏狱,幸亏教坊司舒奉銮搭救才没有坏了身子。”
挟恩图报吗?换个人这招或许管用,但常威根本不受人要挟,“令尊的恩德,常家不敢或忘,我给姑娘百万纹银,这两恩情便一笔勾销吧。”
“不,叔叔误会了。”听了常威这话,汪秀嫣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这件事是夫君让奴家向叔叔提的,奴不敢挟恩图报。”
大哥让她说的?大哥倒是个重感情的人,可这件事真是太麻烦了,常威暗叹一口气,“姐姐起来吧,令尊还在诏狱里吗?”
见常威有相帮的意思,汪秀嫣欣喜的磕了几个头站起来道:“上半年家父被许显纯酷刑拷打,接着便传出消息说他老人家被害死了。后来,诏狱里有个狱卒暗地里告诉我一句密语,我猜透才知是有人替父亲赴死,他老人家还活着,因而,夫君一直想搭救父亲,却苦无对策,而今叔叔与魏良栋关系密切,夫君想着叔叔或许有办法,便让奴来求叔叔。”
这短短几句话听的常威大叹汪文言好本事!许显纯是魏忠贤手下五彪之一,武功高强手段狠辣,大兴诏狱,残害无数朝臣,可以说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汪文言竟然能在许显纯眼皮子底下找到替死鬼,还能找人出来送信简直就是奇迹啊。
叹了半天气常威才道:“我不能答应姐姐,因为我没有把握在诏狱中救人。不过,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尽力。”
汪秀嫣美眸爆出亮光,“多谢叔叔。”
常威摆手道:“这个消息还有别人知道吗?”
“叔叔放心,这等性命攸关的事情奴家绝不会说出去的,除了咱们之外,就连那狱卒都不知道父亲的真实身份呢,奴家全靠那句熟悉的密语推测。”
常威只能再次感叹汪文言好本事,不但能让人做替死鬼,连送信的人都不知道他身份。
更让常威惊诧的是,听了这件事的真相,竟然得到一百万声望值,“这汪文言竟然如此紧要?只知道他活着的消息就得了百万声望值,救他起码能赚上千万吧。”
不过,现在他没空理会这件事情,埋头将剩下几章写完已是午饭前后了,常威饭也不吃揣着书稿就出了门,汪秀嫣说要陪他去转转,常威赶紧谢绝了,这女子身上干系太大,能躲就尽量躲开。
柳敬亭说书的瓦舍就在灯市口边上的史家胡同,离常威住的南薰坊不过四五里地走走就到。
瓦舍是宋代兴起的,是固定的娱乐场所,也叫瓦子、瓦市,瓦舍里设置的演出场所称勾栏,史家胡同的瓦舍规模极大,有十几座勾栏。
这地方热闹非凡,即便是上午,里外里就围满了人,马车、脚夫、卖小吃的、剃头的、修脚的,再往里边一看,大姑娘、小媳妇、公子哥儿、富贵老爷,各色人等应有尽有。
南京的三山街也是类似的地方,不过,常威却很少去,那时候天天忙活没时间,现在清闲了倒是能领略京城繁华。
刚踏进胡同迎面就上来五六个嬉皮笑脸的闲汉,“哟,这位爷您面生啊,看您打南边来,该是王府街那边来的贵人吧。这怎么也不带两个随从呀,您是听戏啊,还是听书啊,要不先来点东西垫垫肚子?”
虽然常威是头回来京师,可也场面上的人物,随手丢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学着京城里的腔调,“名嘴儿柳敬亭在哪儿说书?”
见了这么大块银子闲汉们脸上笑开了花,“哟,爷是来听柳爷说书的?您来的可真凑巧,柳爷吃罢饭就来,您这边请。”
常威抬手道:“春风堂的玉郎君你们认得吗?”
“认得啊,玉郎和柳爷都是咱们灯市一带的大名人,您要请他听书?”
常威便往里边走边说:“没错儿,就说南京故人相请,叫他快些来。”
“好嘞,爷您放心,等您坐下咱就把人请到。”一个闲汉飞也似的去了。
两边闲汉一边领路一边跟他说话,“爷是打南京来的啊,您这口京腔说的可真地道。听说南京城最近出了一件大热闹,是咱安东侯爷和南京城里的fēng_liú解元郎常三爷办的,常三爷是咱们吏部左侍郎常大爷的亲弟弟,爷跟常三爷熟吗?”
“咦?”常威讶然道:“消息传的忒快了吧,这是半个月前的事情,北京城都知道啦?”
闲汉们自豪的接着话,“那可不,爷不知道,咱们京城里消息最广,天南地北的事情没有不知道的,那些走镖的做买卖的,还有锦衣卫的大爷们早就把消息带回了,玉郎哥几个还在武林大会上出了个彩头呢。”
几个闲汉将常威迎进瓦舍里的雅间,给他要了卤煮、火烧、炒肝之类的名小吃,常威嗅了一口道:“饺子配酒越喝越有,酒呢?”
闲汉竖起大拇哥夸一声,“爷真是行家,白干、烧刀子、高粱酒、汾酒咱这儿都有,您来哪种?饺子要什么馅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