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火红的太阳,悬浮在低空,油彩画一样,美得炫目。
她记起了和他住在镇上时的光景,也是这么大的落日,就挂在窗边,像摊在平底锅里的鸡蛋黄,红通通的照亮了她的脸。
她莫名就笑了,他看到后,盯了她许久说,这是给他的最好的回报。
袭垣骞走过去,蹲在她的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他一字一句的说:“我袭垣骞向你郑重起誓,哪怕把这里都翻过来,也一定会找到他!”
木棉的目光缓缓落在他的脸上,“我说,我要留在这里。”
袭垣骞皱着眉,站了起来,双手按在她肩上,摇了摇头,“木棉,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如果说,我现在还能为他再做点什么,那就是照顾好你!别忘了,你的命,是他牺牲全部换回来的!”
木棉避开视线,一次次深呼吸,想要平复胸口压抑。
她推开他的手,冷静的问:“什么时候拆石膏?”
“然后呢?”他绷着声音问:“你还是要去找他?”
“对!”木棉抬头,眼神清凛坚定,“他活着,我要见他的人!他死了,我见他的尸体!就算他已经化成了灰,我也要一撮一撮的把他给找回来!”
袭垣骞咬着牙,拳头捏得生疼,可他什么也没说。
这时,手机响了。
他努力平静,然后背对着她接起电话,沉默了半晌,他说:“……我知道了。”
他慢慢转身,望她,目光浮动,“不是想要见他吗?好,我带你去。”
木棉双眼猛地瞪大,张了张嘴,唇抖得厉害,却是一字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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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杜巴广场的一块空地上,摆放着十几具尸体,都只是用白布简单盖着。
木棉坐在轮椅上,袭垣骞推着她,慢慢走近。
看到这些尸体时,木棉的眼神就滞了住,胸口压着的大石,瞬间被击了个粉碎,成了积在她心里的废墟。
袭垣骞怕她受不了,停下来,低头小声说:“你可以就在这里看着……”
她却摇头,坚定的告诉他:“带我去看他。”
袭垣骞不再说话,推动轮椅,走到其中一具尸体旁。才刚走到,就能闻到这些尸体身上发出的腐臭。
木棉竟平静下来了,她不哭,也不叫,只是默默的看着这具尸体。
袭垣骞沉默一会,说:“打开吧。”
“不用了。”木棉突然说话。
他看她,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尸体露在外在的手。
已经能够看出尸体在腐烂的痕迹,戴在手腕上古董表,表盘已经粉碎,可指针还是不停的走,没有将那一刻的记忆停留。
她望着,眼神平定而又安静。
这时,袭垣骞突然蹲下身,手上戴着一次性医用手套,将那块表解了下来,然后收在手帕里,包起来,放到她的膝盖上。
“留着吧。”他说。
木棉低头,抚着那只表,隔着几层布,都能触到它身上的冰冷温度。
这么多天,他一定很冷吧?
眼泪顺着眼角淌下,她抬头,看向眼前这具尸体,她说:“你说过的,要在那头等我。”
在那头等着她,直到她孤单的走完这一世。
袭垣骞起身,推着轮椅,转身的时候,她看到了梁琨静。
她戴着墨镜,不时的在擦拭着眼角的泪,袭垣骞看她一眼,然后走到远处去,点了根烟。
木棉看着对面的女人,她同时也将目光对准她。
“我是来接他回家的。”她说。
木棉轻轻点头:“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家了。”
梁琨静走过来,低头看着她,“商木棉,我真的很恨你!”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死!
木棉又点头:“嗯,我也恨。”
梁琨静咬着唇,眼泪再次湿了整张脸,“你一定要留住这个孩子。”她说:“这是你唯一赎罪的方式。”
梁琨静越过她,袭垣骞走过来,经过她身边时,看了看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梁琨静无视他,站在空地中央,四周是十几具尸体。
孤零零的,祭奠他,也在祭奠自己不得不终止的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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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木棉始终攥着他的手表,抚着表盘上的裂纹,每一道,都能清楚提醒她当地震来临时,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说,他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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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木棉住进了医院,付云忆第一时间赶到,翟今许跟在她身后,进了病房,原本早就向他保证过,无论如何也不会哭的她,见到木棉后,一句话不说,就哭得泣不成声。
“我应该去找你的……”她自责不已,为什么没能飞过去陪她?多一个人,或许就多了一分生的希望啊!
翟今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木棉身上还有伤。
付云忆这才抬起头,鼻头哭得红肿,眼睛也肿成了桃子。
木棉拿起纸巾给她撑眼泪,一边擦一边说:“都多大了,还这么爱哭?你去了又有什么什么用,可能多一个受伤……我身边没剩几个人了,你不能再有事……”
听到她的话,付云忆哭得更厉害了,“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怎么这么多事,都发生在你身上啊?他是看你幸福一点就不痛快吗?”
“云忆!”翟今许皱着眉,提醒她一声,再轻轻摇了摇头。
木棉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声音颇淡的说:“有人告诉我,这个世界原本就不公平,但还是要试着接受它……我们没办法改变它,却能让自己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