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蔓君嘴里一口甜滑的豆腐脑,说起话来也带着一股含糊:“你问我我问谁?”那勺子刚要继续往下舀,脑子里灵光一闪,抬头看了看陈珂:“哦——”她拖长了调子,盯着陈珂,直到他浑身不自在地别开脸,才慢悠悠开口:“哈,你不会是……”
陈珂一愣,顿时明白她的意思,耳朵都红了,恼道:“神经!”他拿出一张票,这票被他塞在后裤袋里,看起来皱巴巴一团。他随手把票拍在桌上,闷头吃豆腐花:“多出来的。”
陆蔓君想起姨妈说票都不够分了,再想想最近外面抢票快要抢疯了,全是票贩子在炒,一张票炒到三十块的高价。她冲陈珂笑,又拿过票,展开来看,见还是vip座位。
“那你再多给我几张,许静他们也买不到票。”
陈珂没好气地说:“哪来那么多票,我又不是票贩子!”
大卫刚好路过,朝王岳努努嘴,“王岳还有。”又冲陆蔓君挤眉弄眼:“别说是门票,你说要猩猩,他挽起袖子就给你抓一只来。”说完被陈珂踹了一脚。
陆蔓君:“那算了,”她手里拿着陈珂的票,又想起刘信:“那刘信呢?”陈珂把刘信捧成神,怎么可能不给他留票?
陈珂说:“他是嘉宾。”
王岳和周迪也过来拿豆腐花吃,一看见陆蔓君就笑说:“你来得正好啊!帮陈珂问下,那个小胖妞怎么不来了?之前天天准时报到,还给他写歌词,送点心。今天突然不来了,这个陈珂就一直在我耳边念,念得我都烦了……”
陈珂差点没被噎到,缓过气来,大声说:“我没念!我只是随口问下!”
大卫说:“怎么没念,我都听你提了三遍!本来我还在背串烧的歌词,被你念念念,我都背不出了!”
周迪迅速补刀:“我四遍。”一想又乐了,伸手勾过陈珂的脖子,压着他肩膀闹:“哈哈,看不出来你喜欢这一型啊!”
陈珂拿手肘撞开他,很是不耐烦:“你们烦死了!”
陆蔓君晃了下手里的票:“都给她留票了,还说不是。”
陈珂腹背受敌,大怒:“陆蔓君你这个叛徒!”
大卫学着李恬恬说话,低头假装挽头发到耳后,捏着嗓子说:“陈珂~你鈡唔鈡意吃西多士呀(你喜不喜欢)~我带给你~”他学得惟妙惟肖,连那娇羞的表情都学得一模一样。
一群人都笑喷了,陆蔓君随手拿起剧本,狠敲了下大卫的脑袋,“还学!当我死了是吧!”
大卫赶紧把手放下来,揉了下头,小声说:“真暴力!王岳为什么会喜欢你……”
陆蔓君作势要打他,他两个指头往嘴唇上一划,表示会把嘴巴封起来。
王岳清嗓子一样,咳了声,为了转移注意,把枪头对准陈珂:“喜欢李恬恬就承认吧,又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我感觉你有一个情敌……”
“情你个头!”陈珂也不知道是因为羞还是因为恼,被群嘲得脸都红了。他直接就起身走人,临走不忘端起自己那碗豆腐花。他走了几步,想想还是不甘心,他又回头严肃地解释:“我最后说一次,我是想给她票,但是我没有念她!你们一班神经病!”
凌晨两点,香港北角。
这个时候,大排档还亮着明晃晃的白炽灯,热热闹闹的,各自猜拳啤酒,桌上一碟碟炒田螺,炒菜心,香气飘得很远。一小撮一小撮人喝了个东倒西歪,“来!饮胜!”
“饮杯!”
“咣”一声碰杯,溅出一点啤酒沫子。
空中浮着白雾,一群人从视线尽头出现,人手一卷竹席从远处赶过来。
喝红了眼的人注意到了,虚眯着眼往那边看,见她们开始摊开席子坐下了,整整齐齐一个接一个排起队来了:“哟,这是在干什么?”
另一个也跟着看过去,一看这阵仗就笑,伸手推了下他肩膀:“你不知道?票贩子!”抬手看了下表,“才两点!这么早……”他顺手抓起酒瓶子给他倒满了,杯边冒出一点泡沫:“这你都不知道,该罚!饮!”
陆蔓君发现了,这一次演唱会预售门票出乎意料地好卖,不少菲佣连夜通宵排队买票。每天早上六点出票,排队的长龙能拐一个蛇形的弯。每天只有五百张票,没一个小时就卖光了,所以票源很是紧张。
许静、朱瑜她们都很想去看,门票价格不便宜,内场要十五块港币,但她们还是想看。唯一的问题是抢不到票。没办法,只好找票贩子买,一问价格,要翻一倍卖,太黑了!不少人都是学生,就算是普通老百姓。整整三十块钱,也是太贵了。在那个年代可以买到三件冬季大衣。大家都觉得很贵,就想托陆蔓君买票。
一般来说,丽丰会留一些vip席位给圈内有头有脸的人,是给面子的意思。因为歌手不只专注唱歌,大多还会拍戏,所以除了知名音乐人,乐坛大佬外,连邵氏的高层都会收到很多票。
陆蔓君也收到了票,还有一些是圈内制片人送的。大家都知道她是陈珂的远房表妹,肯定能拿到票,但是不少人照送不误。不外乎是想表示一下,她自己拿了票可以转送给别人,就跟逢年过节送月饼一个意思。
她拿着票进车子里,对司机说:“去李恬恬家里。”
其实李爸爸肯定也拿得到票。他最近抓了几个大犯,升到督察级别。巴结他的人越来越多。但这一张票对李恬恬有重大意义,她肯定要开心得睡不着觉了,估计还要拿个框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