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格,出来了,今天有客人哦。”老妈的声音穿过走廊,房间里的少年依然毫无反应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按照构造本来是非常宽敞明亮的房间,可是却显得狭窄逼仄,房间里到处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半嵌入墙壁的书架上散放着杂物,羊皮纸书卷和卷轴则在地上形成了纵横的丘陵与高耸的山峦。
魔法道具丢得到处都是,幼郎显蚣芷鹨惶滓┘潦τ玫囊瞧鳎各种奇异色彩的流体困在玻璃之中,不同的器皿之间以软管相连。
普通魔法师居所之中经常是这样的景象,因为他们家境贫穷,雇佣不起药剂师,想要多次魔法实验又必须通过魔法药水补充,才能加快的对魔法的掌握与理解。但他是没必要这样做的,阿什兰姆家族是魔法界的名门望族,连高级药剂师都有一名在其家族之**职。
而在书卷、施法道具与药剂学仪器构成的,贫寒魔法师居所般的气氛正中央,却是一副格格不入的景象。
一个金发少年正对着悬在半空中的沙袋挥舞拳脚,沙袋被打出一个个凹坑,悬吊它的粗绳不堪负重,不停发出嘎吱的响。
“罗格你——快收起来,有客人!”母亲打开门,却为里面的景象吃了一惊,赶快把门掩上,外界空气从不大的门缝中透入,还是带来了放大的走廊中的声音。
“小姐,伊凡妮小姐……您稍等……少爷他……您不能过去……”
侍女的声音开始和母亲的声音混在一起,“抱歉,罗格他,你稍等一下……”
但门还是被推开了。
当然了,她是无所畏惧的小女皇,从不是乖乖听话的小公主。“没关系的伯母,我相信……”
“他”字断在空气里,少女看见屋里的景象,声线惊讶地断在了半途,于尾音生硬地落下。
“是格斗术!”伊凡妮的声音颤抖,听不出她的情绪。
然而格斗术这种东西,在那时的诺克萨斯是不起眼的伎俩,魔法能轻易地战胜武技,因此那也被称为最粗鄙的战斗方式,只有下城区打架的流氓才会用手脚相搏。上层社会采用从德玛西亚学到的那一套剑击术,用华而不实的无刃细剑消磨掉年轻贵族的大把时光。
“没错。”少年说,虽然这沙包大的可怕,他甚至不到十岁,但却能通过一次次击打,撼动这灌满沙子的庞然大物,绝不是因为他体力过人,而是……
是用风魔法提升速度,再用土系魔法在命中的瞬间增大威力并且降低击打对自身反馈的——
“魔法格斗术!”伊凡妮发出赞赏,虽然也同样是抱洋娃娃的年纪,可她却像是一位举止优雅的女士。“看起来很厉害哦。罗格你总能让我惊喜。”
罗格的母亲听到这番话,总算放下心来,但还是唠唠叨叨地跟伊凡妮讲:“罗格这孩子啊,总是这样,又脏又乱的,一点都注意保持卫生。你呀一定得多管管他。”
“有机会的话,一定会代伯母好好管教的。罗格他在学校的表现就非常出色。”
罗格的母亲是一位美丽而且富有魅力的贵妇人,当她笑的时候,眼角会皱起一圈圈笑纹,像是从水面扩散开的涟漪。
“唉,真是,袍子又弄脏了。”她捡起随手丢在地面上的白袍,虽然侍女立刻尽职尽责地走上前,道了句“夫人,让我来吧”,但她还是摇摇头,魔力在手指间汇聚,得令的元素忙活起来,水元素汇聚成水流,将衣服中的污物溶解,脏水滴落时则由风元素将其变为水汽,污渍风干落下,水汽升起,不断重复刚才的过程。
“男孩子要干干净净才好看。”她说。
伊凡妮站在一旁,笑着说“是啊”,稚气的声线确实属于这样一个小女孩的年纪,可是却成熟沉静得一塌糊涂。
女孩子的心思更缜密,似乎已经察觉到了阿什兰姆夫人对这件白袍的珍爱。诺克萨斯的魔法师公学,会在每年招生中选择最有潜力的三个孩子,为他们穿上白袍入学,普通的校生则是灰袍。
每天早上阿什兰姆夫人都会将他的白袍洗得干干净净,布料几乎要发着光,不过每天罗格都穿着几乎变成灰色的袍子放学回家。
伊凡妮已经很能理解她的心理,一个年轻丧偶的贵妇人,全心全意拉扯自己唯一的孩子长大,顶着家族其他支系的压力,承担着大家长的责任。
因此他几乎是她的全部,他的每一点荣耀,她都希望能放出光来。
罗格一直被很好地保护着,他不知道母亲默默为他挡下了多少,他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聪慧,在诺克萨斯这个权力争斗的泥沼之中,干净而明亮地成长。
他心里想的只是母亲总是那么唠唠叨叨,不过是件衣服而已,而且如果他的袍子没有那么白,和其他孩子身上的袍子颜色差不多的话,是不是他们就会和他玩了?
像这种肤浅幼稚的事情。
“小大人”伊凡妮不禁叹了口气。
女孩子总是更早成熟。
梦境中的瑞吉纳德仿佛是站在自己身体外望着发生的一切,童年显得格外的遥远,是的,那一切都被埋葬了,伴随那个名字——罗德里格斯·阿什兰姆。
昵称为罗格的罗德里格斯。
他为母亲庆幸,她未能活到杜·克卡奥新政那年,不是在痛苦的行刑架上死去的。
他也很对伊凡妮十分感激,她似乎永远相信他的反常举动不是因为他是个怪人,而是因为他总能发现很特别的东西,从他们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