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下心头的躁乱,朝千觞点点头,随后低头继续观察下面的情况。
阿林直接走至书案前一米的样子,徐徐跪下身,“老爷,你要我做的都做了,求你放过少爷。”
右相端正的五官透露着一股威严之气,他抬眸淡淡看了阿林一眼,似乎含着嘲讽,“他还没疯呢!你急什么?”
疯?墨辰癫狂的面容不经意间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捏紧瓦片,心底陡然升起一抹不详的猜测。
难道近日来墨辰的反常也与右相有关?
阿林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话语中满是悔恨,“老爷,难道你真的要逼疯少爷吗?他虽是离后的亲生儿子,却也是您的义子啊!我当初答应帮您,只是不希望您对少爷赶尽杀绝啊!”
离后的亲生儿子。这七个字如同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我的心头。
阿林说,墨辰是离后的亲生儿子?那离陌远……
右相眯起老奸巨猾的狐狸眼,“哼!我的义子?我收养他不过是为了展开我的复仇计划,现如今,他已替我完成了一大半,只剩下最后一环了……呵呵呵……到时候,留着他也没用了……疯了岂不是更好?你不是只希望他能活着吗?”
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复仇计划?什么疯了?
阿林闻言身子狠狠一震,有些仓皇无措,“老爷,我今日听从你的安排,特地放花月姑娘出宫,让她巧遇秋御厨,这难道还不够吗?少爷他的身子已经快承受不住了,容不得再来一场打击了,我怕……我怕他会撑不住……”
这段话对我来说是当头棒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怪我出宫那么顺利,中途没有碰上一个熟人;不怪我一跟门口的侍卫提起阿林,他们就心领神会地放我出行;不怪那么巧,我遇上了秋穆……
原来一切都是阿林安排好的……
呵,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这般处心积虑的分开我和墨辰?
我真笨,若是早些发现……
“哼!你还有脸提此事?”右相甩手将一堆金银珠宝砸到阿林面前,一脸盛怒,“我要你助花月出宫,可没叫你留下这么多把柄!这些名贵的珠宝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会有?更何况上面还有我右相府的印记!若是有人有心去查,我就暴露了!”
我定眼一看,那些珠宝不就是我贿赂给风月楼老板,还有在衣铺买男装用去的么?原来那也是阿林为我准备的!
可是……那上面有右相府的印记?呃,我一心想着找小谷,真心没注意……
“我……我……”阿林怯怯垂首,“我也没想到那么多啊,老爷!”
右相终是坐不住,端着一张凶狠的脸,急急起身,走过去对着阿林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没想到那么多?我看你是故意的吧?狗奴才,当面我买下你,供你吃住,到头来你竟然偏向一个外人!”
别说,他身手还真不错,拳拳打中要害,那架势,简直就是把阿林往死里打。
阿林翻滚着痛声求饶,“饶命啊老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老爷!”
这打也打了,泄愤泄够了,右相阴沉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哼,看在你还有些用处的份上,我就留你一条狗命,让你多活些时日。”
阿林哆嗦着爬起来,连连谢恩,“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右相摊开手掌缓缓收紧,眼底闪着邪光,“如今他赶走那个机灵丫头,身边已无人干扰我的计划,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
我心中冷笑,很可惜,我没有走,而且,我还会阻止你的计划!
“老爷,那给少爷茶水里下的药……可否……可否……”阿林迟疑着征求右相的意见。
下……药?
我怔住。
右相不急不缓问道,“今日是第一天?”
“第……第十四天了……”阿林哆哆嗦嗦道。
右相托着下巴沉思片刻,道,“十四天足够了。再用下去,他怕是撑不过我复仇计划完成的那天。”
阿林喜出望外,“是!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右相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丢到阿林面前,“好了,你的解药,吃完就快些滚,要是被辰儿发现,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部前功尽弃了,我劝你别在暗地里打些坏主意,若是你不愿做这些事,自然还会有其他人代你来做。”
阿林颤颤巍巍地从地上捡起瓶子,将里面倒出的数颗药丸尽数吞下,然后沉默地退出书房。
这就是千觞说的“看戏”?
都说看戏之人皆置身之外,可我分明就是半个身子卷进事端中的人。
再者,我还没从墨辰中毒之事缓过神,这戏便已结束,我怎看不懂这戏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沉思间,千觞戳了戳我的胳膊,“花妹妹,走了。”
我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小心翼翼爬起身。
不一会儿,他便飞身将我带离右相府。
我没有别处可去,便随千觞去到百花宫东离盛京分门——青阁。
这一次来到青阁的心境与上一次截然不同。细想时间过得可真快,林语陌和他的无印逍遥快活去了,青萝和南宫景也不知去向,离陌远现在人还在天牢,随时有可能小命不保。我被墨辰误会,不得不与他分开。
时间让一些感情升温,同时又多出了许多问题。
青阁虽然是个云龙混杂的场合,但也还是有清静地儿的。
好比我和千觞现在待的,青阁后的这处闲散院落。
屋内点着油灯,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