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祖母又哭起死去多年的父王,成蛟不禁默然,静静地在一旁垂手侍立,一颗心不觉沉重起来,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瞟了李妍兮一眼,幸好,她脸色哀戚,似乎并没有在笑话他们。
“我的儿啊……若是有朝一日哀家先去了,那成蛟该怎么办?他们母子俩该怎么?呜呜呜……可怜的孩子……”
想起这些,夏太后的低低呜咽声变成了哭声,成蛟心中虽也黯然,可是却又不希望祖母在李妍兮面前这般哭哭啼啼的,待要出声劝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夏太后如此一哭,再想起夏太后过世后成蛟的艰辛,李妍兮不觉潸然,喉咙被棉花堵住了一般,胸口闷得慌。
她努力地咽下喉间的酸楚,起身走到夏太后身边跪坐,微笑着柔声劝慰她:“太后莫要伤心,如今且幸公子并未为奸人所害,太后该高兴才是!太后爱护公子的心情,妍兮也懂,只是太后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
夏太后的哭声止了些,只是依然哽咽着,老泪纵横。
“太后与其担心未来之事,不如趁现在自己身子骨还好,好好为公子打算一下,岂不更好?”
看到她明媚的笑容,夏太后心中的哀戚不觉散了许多,用夏嬷嬷递过来的锦帕擦着眼睛,低声道:“哀家早已替他作打算了,待政儿选了妃娶了王后,哀家就让他成亲。”
李妍兮轻轻地摇了摇头,轻笑道:“亲事只是其次,除非是足够强大的联姻,否则无法荫护公子一辈子,如今当务之急,是让公子强大起来,这样,才没人敢欺负公子!”
俗话说,柿子专挑软的捏,只有自身足够强大了,才能有足够强大的抗打击能力。
夏太后不觉一怔:“如何让成蛟强大起来?姑娘可认识什么武功高强的人?哀家要替他请个武功高强的师父!”
李妍兮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练好防身之术,那只是其一,治标不治本,挡得过一次刺杀,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刺杀。只有让公子强大到没有人敢刺杀他,那才是真正的强大!”
夏太后定定地看着李妍兮,不觉有一丝讶异,不知为何,她觉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娓娓而谈的李妍兮,和方才的李妍兮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白衣素裙的女子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定的、自信的气息……
夏太后不禁点头赞同:“姑娘的话,确实在理,可是,该如何让成蛟真正强大起来?”
看到夏太后点头,李妍兮不觉信心倍增,声音也不觉提高了些许:“妍兮曾翻过《左传》,看到这样一句话——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世人均敬重德高望重可敬可钦之人,想必太后也知道,当年白起百战百胜受封武安君,就算被昭襄王赐死,秦人自觉立祠祭拜,至今不忘。”
当年,秦昭襄王赐死白起,秦人大悲,无不怜之,许多百姓自觉立祠祭拜他。
赐死白起乃秦昭襄王晚年犯下的最大错误,因此,秦国王室颇忌讳此事,看到李妍兮竟轻描淡写地说起白起之死,夏太后脸色不觉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