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才不怕母亲会偏心。
明崇俨死于非命,真相难寻,母亲一下子失去了心腹,心中本就难过。
向来只会拖后腿的武家人在母亲心中难过时又出了幺蛾子,母亲心中只会怒其不争,不将武承嗣招来教训一顿李宸都觉得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她才出宫,告状之事稍微缓一缓也无妨,她在外头还没玩够呢。
于是李宸拉着太平,神情有些着急,“阿姐,你别啊。”
“你怕?”太平扬眉,看向自家阿妹。
李宸撇了撇嘴,不依说道:“我才不是怕呢,可要是你进宫见母亲,我还能不陪着你一起吗?”说着,她鼓起了腮帮,十分不甘心,“我出宫才一天呢!”
太平:“敢情你是想在外头玩够了再回去?”
李宸瞅了瞅太平,然后委委屈屈地跟阿姐撒娇:“可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
太平:“……”还能说什么呢,自家阿妹撒得一手好娇,谁遇上谁没辙,太平也很没辙。
其实李宸没想到几年前在不羡园隔壁的宋璟少年如今摇身一变,已经长成大人般的模样要参加科举考试。
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选拔官员十分苛刻,除非是家中官职是可以世袭的,否则便都只能参加科举考试。李宸记得当年在不羡园时,陆观的夫人便与她谈论过宋璟的身世,他年幼丧父,不久后祖父也去世,幸好叔父当时与宋璟的祖父承诺分家不分宗,一直对宋璟母子照顾有加。
宋璟想要有所作为,当然也是要参加科举的。
没想到几年过去,当年的小正太长成了美俊男,她又遇见了他,而且还是那样狼狈落逃的模样。
李宸想着,不由得有些莞尔。她转身走向梳妆台坐下,问跟随在后的舒芷:“舒晔可有打探到什么事情?”
舒芷看着自家小公主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模样,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般难痒,身为暗卫,她观察能力比一般人要好得多,她白天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来宋璟是当年梅庄的小主人。李宸贵为天家之女,眼高于顶,虽然宋璟相貌堂堂,可也不知道自家公主有没有想起他。
舒芷走到李宸身后,替她将发上的簪子取下,然后盘在头上的头发拆散。
“宋璟此人身家清白,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公主可还记得他?”说着,取来梳子,小心翼翼地梳着李宸那头乌黑发亮的头发。
“记得,在我还不到九岁那年在不羡园住了好些日子,有几日图新鲜,天天跑去找他玩。那时他长得那般可爱俊俏,我还以为是个性情活泼的小郎君,谁知一板一眼,无趣得很。”少女的秀发全部放了下来披在身后,两侧的头发垂在肩膀,显得她的脸愈加小,一手支着侧颊,笑着说道:“不过他的羯鼓真的敲得很不错,四兄每次玩羯鼓的时候,都说至今无人的羯鼓玩得比宋璟好。”
这几年来对宋璟念念不忘的不是李宸,而是李旦,他对宋璟的羯鼓之声至今赞叹不已。
舒芷看着在她指间滑过的青丝,拿来一条发带帮李宸将头发系在身后,恭敬说道:“阿兄去打听过了,几年前宋璟曾在梅庄逗留了半年多,后来他的叔父到蜀地经商,他便跟随叔父一同游历至蜀地,他少年聪颖又学有所成,在十五岁那年他的老师已经为他取字广平,如今再度到来长安,是为了参加科举。他为人正直,听说那天被国公爷武承嗣看上的那个小娘子,身边的侍女曾向数人求救,只有宋璟路见不平,仗义相助。”
李宸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果真是不畏强权啊。”
舒芷听到自家公主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到底是褒是贬,便没有搭腔。而一眨眼的功夫,自家公主就拖着腮帮一副在发呆的模样。舒芷对自家公主随时随地发呆走神的习惯早就麻木了,因此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李宸发呆了半天,忽然说:“这个宋璟有婚约了吗?”
纵使淡定面瘫如舒芷,听到李宸的话,脸上也露出了几根讶异的神色看向李宸。她当然不会认为自家公主对宋璟一见钟情,宋璟是长得俊,可长安最不缺的便是青年才俊,宋璟搁在哪儿,都并不比长安的青年才俊更引人瞩目。
李宸侧着头,神色十分认真:“他少年聪颖,学有所成,按理说,上门说亲的人早就踏破了宋家的门槛。”
舒芷:“……公主言之有理,按理说是这般,可阿兄倒是没说宋璟是否有婚约在身。”
李宸站了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父亲和母亲都在想着我出降的事情。”
舒芷:“……“
“舒芷,你觉得我该要选个怎样的驸马?”
李宸自从打定主意要培养舒芷和舒晔当心腹之后,很多时候心里有什么事情,都会直接跟舒芷说。李宸想,父亲拨给她的人总不会害她,而且这几年来舒芷忠心耿耿,办事也尽心尽力,她的兄长舒晔武功高强,行事又周到,这俩兄妹,已经是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舒芷想了想,笑着说道:“公主的驸马必然家世不凡,仪表不俗,日后也必是国之栋梁。”
李宸闻言,笑了起来,“我的出身已经很好了,实在不需要驸马出身要如何显赫,他家世再不凡,莫非会比我更好?”她最近一直在想自己的婚姻,留在宫中不出降这种事情,无论父亲和母亲多疼爱她,在这件事情上都不会放任她。既然她必须要出降,那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