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宁闻言,抬眸望向楚天泽,心中不无感动。他本以为楚天泽对于这事多少心中会有想法的,毕竟,这与官莞的家人有关系。可他没想到,楚天泽反倒是关心起了他了。何平宁为人有些孤傲吧,常年一人独来独往,没同亲人在一处,身边也没什么朋友。从前,他同先皇、先皇后私交甚笃,如今,唯一能说得上真心话的,似乎也就楚天泽了。
何平宁对楚天泽没什么可隐瞒的,他现在心中一片迷茫混沌,楚天泽的问话,何平宁自己此刻心中也没有答案,想了想,何平宁随着心道:“打算么……臣并没有明确地想过下一步该做什么……”何平宁顿了顿,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淡笑,继续道:“从前只是希望着,有朝一日能知道她的消息;然而直到方才真有了点消息有了怀疑后,便想着一定要弄清楚;现在,倒是真弄清楚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楚天泽看着何平宁这般痛苦的模样,再想想琴瑟和谐的官致远夫妇,不由暗叹了口气。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楚天泽还是开口劝道:“从前你是失了她的消息,是以一直存着重见她的执念;如今,你已有了她的消息,或许是时候该放下了……”
楚天泽与何平宁都是明白人,二人更是对彼此都万分了解的忘年之交,何平宁此时自然听出了楚天泽的言外之意。犹疑了好一会儿,何平宁终是问道:“皇上,你可曾见过她?”
“见过,也不过就是昨日的事。”楚天泽看着何平宁很平静地说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昨日傅彻家的二小子满月,朕在傅府遇到她和她夫君一同前去贺喜。”楚天泽刻意提到了官致远,希望何平宁能尽快接受这些存在的无法改变的事实。
何平宁听到“夫君”二字,不可抑制地身子颤了下。二十多年了,何平宁早设想过她定是早已嫁做人妇的。方才从官莞那儿知道了些消息时,他更是完全确定了她如今是有夫有女的,只是当时他来不及有更多的情绪,完全被有了她的消息的喜悦与激动充斥着。然而,现下稍稍平静下来,再听到“夫君”二字,何平宁还是无法控制地有些许在意的。
何平宁轻闭了闭眼,心内一阵酸涩,艰涩地问道:“皇上,她可还好?她……她夫君,那位官大人待她如何?”
楚天泽见何平宁这般消沉苦痛,有些不忍心也有些沉郁。这种事,他没法开解何平宁什么,只能将自己知晓的尽可能详尽地告诉他:“她很好,虽已中年,但仍旧耀眼。朕虽也只是短暂地同她见了一回,但她那与众不同的气质,教人有很深的印象。美艳、聪慧、狡黠……”楚天泽见何平宁听着他的话竟也微微露出笑意,不由顿了顿,亦是笑了笑问道:“这同你印象中的人可有出入?”
何平宁听着楚天泽的描述,渐渐回忆起了从前,心内一阵舒畅,不由笑了。突然被楚天泽打断,自然回过了神。想到楚天泽的问话,何平宁勾了勾唇角,思绪似乎又飘远了,轻声道:“没变,她从前就是那般,又善良又狡黠……我当时就知道,她那性子是一辈子都变不了的……”
何平宁这会儿似乎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倒忘了先前的烦忧了。可楚天泽知道这也只是一时的安慰,有些问题终究是要讲清楚的。
楚天泽没忘记何平宁方才的另一半问题,斟酌着继续开口道:“至于官致远……很是俊雅,为人亦很是正直。官莞的气质、行事很像他,你大致可以设想到他的样子吧。”
何平宁本还在愉悦的回忆中,楚天泽的话却是一把将他拉回了现实,不禁有事一阵心痛。官莞的气质原来是随了她父亲啊,那想来,那个男人是不错的。然而,听着楚天泽对官致远的这番描述,何平宁觉得既庆幸又隐隐酸涩着。庆幸她遇到了一个优秀的男人,酸涩着她身旁一直有着这么优秀地男人,是否全然忘了还有他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过……
楚天泽多了一会儿便又继续道:“你问官致远对她如何,这朕也不好说,毕竟没同他们长期相处过。不过若就那日在傅府的情形看来,官致远对她确是很好的,很是尊重爱护她。且,朕平日同官莞的聊天中,多少也能听出她父母亲很是恩爱和谐……”
何平宁已经不知自己此时心中究竟是何种感受了,五味杂陈,混沌得很。终归是知道她过得很好了,这就够了吧。何平宁略有丝僵硬地勾了勾唇角,点了点头倒:“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心理预防都打好了,楚天泽暗暗舒了一口气,这样故意戳着人心说实话,饶是冷漠如楚天泽,也觉得煎熬。尤其是看着何平宁被自己的花打击得越发消沉的模样,楚天泽着实有些不忍心。只是,这预防却是非打不可的。
该说的“不入耳”的话都说了,楚天泽终是能说些正常的了。看着何平宁,楚天泽平静问道:“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可有想过要去见一见她?总不能不知如何做就这么耗着?或许去见一面后,无论你将来放不放得下,至少心里没遗憾了。”
何平宁听着这话,心下微微一动。见面?这是他从前期盼过无数回的事,也是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沉寂时光里唯一可以算得上心愿的事。只是,此时有机会了,他却有些不敢想了。不可否认,他此刻就想立即见到那人,可他却莫名胆怯了……
楚天泽已经数不清这是今日第几次看到何平宁脸上出现这样苦涩的笑了,着实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