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小毛驴,雪白雪白的,四个小黑蹄子,全身没有一根杂毛儿。
一盘小石磨,溜圆溜圆的,两个小磨盘子,整体没有一点儿空隙。
这头没有一根杂毛儿的小毛驴拉着那盘没有一点儿空隙的小石磨,捂着眼睛,在一圈儿一圈儿地打着转 转儿,一圈儿,一圈儿,又一圈儿,不知打了多少圈儿的转转了。
越转越快,越转越快,越转越累,越转越累。
“哎呀,好痛呀!”
叫声里充满了委屈、不解和不满,如此的受苦受累,还要挨打,主人的心可真够狠的了。
耶律乙辛感觉背上被重重地拍打了一下,很痛。
“咦?”
他充满了委屈、不解和不满地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漆黑一团,糊涂了,刚才还在吃力地拉着一盘青石的磨盘,还被什么人或物给痛打了,怎么转间眼,就?
哪里才是梦里?
哪里才是梦外?
梦里梦外!
一小堆篝火还没有完全熄灭,灰烬里还有几块炭火在闪动着亮光,比星星还要亮些。
呆愣了好半天,这个小男孩儿总算是从梦里又回到了现实。
师傅呢?
“师傅——”
依然如故,漆黑一团,没有回音儿。
身边的柳啊、花的,不再可爱了,黑乎乎的,像大群的恶魔在张牙舞爪,在装神弄鬼,在装腔作势。
篝火边上还有一些易燃的柴草,只轻轻地吹了吹那火炭儿,就着了,就亮了。
师傅不知去向了,连个影儿都没了,那个大包囊也没了,沙地上只留下一个盘腿打坐压出来的浅坑儿,似乎还有些许的温度。
李山童的那个小包囊还在,丢在乙辛刚刚睡觉的地方,小小的,极不起眼的样子。
“乙辛啊,只要有这个包里的东西,无论多大的危险,你都能脱逃的。记住,走到哪儿,都不要把它弄丢了,记住,一定要记住!”
猛地,想起师傅的话,如获至宝,连忙跑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
“嘿嘿,小子,放下它,受死吧。”
幽幽的,阴阴,来自地狱的最幽阴之处,好冷,好冷。
“妈呀!”
恐惧的尖叫,绝对的恐惧!
一道鬼似的影子,无声无息,白衣白裙白靴子,头发雪白,脸儿白得连唇都是白的了,只有两只深陷的 眼窝窝儿是黑黑的,深深的,冷光烁烁,更像一具白骨架顶着一只骷髅头了。
是个男鬼还是个女鬼呢?
“师傅——”
绝望中带着希望,结果是绝望,更加的绝望,没有一点儿的回声儿,哪怕是一丁点儿的。
“嘿嘿,小子,你就是叫破了天也是没有用的,今天你遇了老夫我漠北白煞算是幸运的!尽管是死路一条,但老夫是善良的,是慈悲的,会让你一点儿也不痛地就去见阎王的。小子,你快给老夫磕头吧!求白煞爷爷的剑锋利些,一剑就结果了你的小命吧!”
剑的冷光,映着一只白骨的手,每个骨节的连接处都清晰可见,没有那层油膜包裹着,整双手就会散架的,化作一小块一小块的骨头碴儿,散落在地的。
是个男鬼,还是个老男鬼!
绝望到了极度就有了希望,恐惧到了极度就是从容。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绝望和恐惧均达极限的耶律乙辛反倒变得从容不迫了,手也不抖了,腿也不颤了,心当然还是跳的,只是已经从嗓子眼儿落回到了原处。
小爷可不是被吓大的!
“嘻嘻,我的爷爷早死了,他不姓漠呀,他也不叫什么‘白傻’。你爹跟你娘一定是没怎么太在意你,这名字起得多难听呀,连我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听了都脸红,叫什么不好呀,偏偏叫‘摸逼白傻’,多没文化呀!多影响耳容呀!”
“耳容”就算是“市容”的意思吧,真能编呀!
耶律乙辛一边嘻皮笑脸地打着哈哈,一边将右手偷偷地探进了那个小小的包囊,希望能够找到一两件既应手又管用的什么宝贝儿,以求一击致胜,哪怕是一件就行呀。
“小子,没想到你还真是有种呀,老夫喜欢!”
“有种木有种就这堆儿这块儿了,要不你就试试!”
“好小子,你别嘴硬了,一会儿想哭都找不到嘴了,脑袋瓜子搬家了。”
“来吧!能不能搬还要看小爷的心情,你就过来试试吧。”
“哈哈哈,你自己想快点儿死,那就怪不得我‘摸逼白傻’,我……”
白鬼的话刚刚“吐噜”出一半儿来,突然间感觉到了语言的不美,硬生生地咽回了后半截儿,但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晚了!
“嘻嘻,听到没?连你自己都承认小爷给你起的这个名字了吧!”
“哇呀呀,气死老夫呀!”
书中暗表,这位老白鬼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以一把削铁如泥的“阴王剑”和一套惊天地泣鬼神的“阴王剑法”驰骋大漠七十余载,做梦也没想到啊,今儿竟然让人给耍了,而且还是一个“嘴巴子没毛儿”的乳臭小子!
“哇呀呀,气死老夫呀,拿命来吧!老夫一定要将你一点儿一点儿地零碎儿了!”
一时间,暴跳如雷,正是练武之人的最大忌讳,乱了方寸了。
这恰恰是乙辛需要的!
说时迟,那叫一个快!
剑霜突降,阴风嗖嗖,距离原本就在掌股之间,对方又是一介武林的大人物,一切都发生在了眨眼之间啊!
只能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