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这边玩笑归玩笑,也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住进郭府的第二天便邀郭开过来与他商谈正事。|
“当年蒙你照拂,大王和我一直无以回报,今番有了条件,作为报答便给你带了一笔划算的买卖过来。”
其实赵政即位以后,为了不白费赵高当年的心血,便时常派人送些值钱的东西给郭开,所以赵国的这条线一直没有断。而赵高这边私底下同郭开也有交往,后来他入秦,赵政就把这事全权交由他负责了。
眼下他这么托词报答,其实是想让郭开听了舒服。不是我家大王给你面子让你帮忙,而是我们感激你当年的恩情,要向你报恩。但是我们说好了,要拿更大的好处,你还是得帮帮我们。
赵高这么表达,故意抬高对方的身价,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任谁听了不受用?郭开爱面子就吃这一套,被捧得心里高兴得很,大手一挥,当下就拍怕胸脯豪气地问赵高:“说吧,什么事?”
要说这些年四项基本原则郭开可是一样没落下,桩桩件件办得漂漂亮亮,赵王迁沉迷于享乐无心朝政致使国库空虚,廉颇在它国抱憾而终……总之赵国在他和赵王迁手里确实一落千丈,这点赵高充分向他表示了高度赞扬,但是,话锋一转又说:“你这代相想不想再进一步?”
“小兄弟是说要动李牧?”这事儿郭开想啊,做梦都想,二人结下梁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有李牧在,朝会他就没舒坦过,就算不为地位和名分,不帮秦国这个忙,他也想整治整治李牧那厮,所以咬牙切齿地问道:“要杀还是要剐?”
赵高摇摇头,肯定地告诉他:“不,我要逼他降秦,所以一定要活的。”
郭开不知道赵高有什么打算,但很识趣地没有追根究底,只进一步试探赵高对李牧的态度:“但是那厮要是无论如何也不降呢?”
这回赵高毫不犹豫地说道:“杀。”
得了回答郭开笑了:“那好说。”
赵高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当下换上一副凝重的神情提醒道:“你莫要图省事故意把人给弄死了,他活着对我来说可比死了有用。”
“得,不杀就不杀,我忍着,小兄弟你就说怎么做吧。”郭开说完遗憾地拍拍衣服。
“李牧和公子嘉走得近,为防他走投无路联合公子嘉在代郡起事,所以要先诛杀公子嘉,绝了李牧在赵国的后路,别的暂时不急。”赵高那一脸我看好你的神情,看得郭开嘴角一撇。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他喜欢啊,因为当年结下梁子的也包括这个公子嘉。
而且赵高肯放手让他做,没指指点点对他说你该怎么杀这个人,在他看来就是对他能力最大的信任,他嘴上没说,这会儿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得意的:“就这么定了,小兄弟等我好消息。”
“等等,这事你且准备着,暂时不要动手,等时机成熟了我再支会你。”顿一顿,赵高又道:“这回是大事,要是办得漂亮,就是秦国的一大助力,事成之后,大王便亲自拜你为上卿【1】。”
郭开看似不学无术,其实比谁都精,眼下赵高这么一说,他马上就抓到了其中的关键——秦王只许了他爵位,但只字不提实权。就是说事成之后,秦国愿意养着他,保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享乐不尽,却不会让他继续做官。
赵高没有把价码吹得天花乱坠,而是坦坦荡荡,明明白白地告诉郭开:大王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做与不做你自己拿主意。这其实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胸襟——赵高的态度,赵政的胸襟。
给这次的交易明码标价,总好过先骗得你的信任,让你为我卖命,而事后我却一脚把你踢开,或者给你的却不是你的预期要好得多。
当然郭开若不答应,赵高也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逼迫他,但那必须是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毕竟,只有彼此都心甘情愿,事情做起来才能更有成效,也更为稳妥。
赵高见他陷入沉默没有立即作答,并不着急,郭开在想什么他很清楚,而且他非常肯定,这一次郭开绝对会答应。毕竟谈崩了秦国大不了把事情抖出来,拍拍手走人就是,但郭开在赵国将会彻底玩儿完。所以当下赵高还有闲心端详庭院里的树,静静地等他。
许久……
“好,一言为定。”
等郭开离开,李旬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先生怎么肯定他一定会答应?”郭开眼下在赵国已经是上卿,手中还握有总领一国之政的实权,为什么如此心甘情愿为秦国所用,到头来秦国能许他的却仅仅只是现在的一半。
李旬是赵政的人,受命成日跟在赵高身旁,赵高做什么都瞒不过他,所以既然如此,他有疑惑赵高不妨给个人情,于是反问:“他是什么身份?”
“赵国的相国。”郭开的名声多大啊,放在列国那都是响当当的,虽然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这个问题李旬想也不用想就可以回答。
这个回答赵高显然并不满意,于是继续问:“不,我是问他从前是什么出身。”这回李旬模模糊糊抓到了些关键,于是不确定地说:“先王伴读?”
赵高点点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腿边敲击着,这个动作李旬觉得有些眼熟,因为大王也喜欢这样。只是他还未细想便听赵高说:“他其实讨厌为政,他极力揽权所求的不过是钱与地位。”
“那他为何……”李旬还是有些绕不过来。
赵高向来好耐性,慢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