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杨端和这般诚惶诚恐的样子令百将面如土色。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政和赵高,却发现他们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分给自己,当即瘫坐在地上。
“错不在你,起来罢。赶紧给老师找身衣服来,他身上有伤,不能再受凉了。”赵政吩咐这些的时候语气还算平和。
赵高见势也赶紧圆场:“此事是赵高考虑欠周,害将军担心了。”
如此杨端和方大梦初醒,赶紧站起来让人拿衣服。
赵政扶着赵高进内帐换衣服前淡淡留下一句“人看好了,寡人要亲自发落。”杨端和忙不迭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恭恭敬敬地把匕首和玉印托在手上道:“原物奉还。”
接过东西的时候,赵政见他惶恐不安,神情一松摆摆手道:“是寡人刻意让他们抓的,就是没料到……哼……罢了,不怪你。”说完杨端和还是不敢动,赵政索性抬手虚扶了他一把。
等换好衣服整理好仪容出来,见杨端和仍然坐立难安,赵政看穿他的心思,只好耐着性子宽慰道:“你且安心,寡人到你军中不是来监军的,你只管一切照旧。”
“那……大王若要去幕府【1】,末将这就派人护送……”知道赵政说一是一的脾性,杨端和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大意。
“你军务繁重,无须为寡人和老师分神。我们二人眼下身无分文,不过想找地方落脚,王老将军那边是主战场,寡人也不好打扰,既是被抓到这里,瞧这里也挺好,就凑合几天。”
堂堂万乘之君会身无分文?而且,来凑合?赵政说得轻松,杨端和却是差点愁白了头。
今日自己的下属犯上对他动手就不说了,眼下两军交战,堂堂秦国的君王就在他一个负责领兵突袭的副将军营里,想要凑合着过几天,这怕是放在哪一国也没这先例罢?可他看正主和正主的老师老神在在的样子,更觉得头痛。
他全然拿捏不到赵政的心思,迟疑道:“那这名义……”他想着以赵政的身份到了军中,他安排个什么身份都不太相衬,是以不敢随便开口,愁得无可奈何,只能等他示下。
好在赵政也没为难他,递个眼色让赵高对他明说,赵高便温言道:“我们的身份将军只管往李牧身上套,等到开战扎营位置无须再隐藏时,让人主动‘发现’被你策反我们已经降秦就是了。”
“可是空口无凭,赵军的护军都卫【2】也未必信呐。”杨端和疑惑地说道。
赵高摇摇头:“今次驻军的护军都卫不是赵王迁的心腹,由他驻军监察军政,赵王迁不放心又另派了特使盯着。据消息来报,那特使受过交代,想来要比护军都卫敏感得多。”
这是打算把人往死里坑啊!
杨端和看着精神不佳显得柔柔弱弱的赵高,突然感到背后凉飕飕的,因为这个,他终于知道赵高重伤昏迷前,拜托王老将军派使臣几次去赵军幕府劝降,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了。
当时他听说王老将军真派人去劝了,还想着那李牧又冷又硬,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老将军不是跟着瞎起哄吗?这边巴巴派使臣去,万一李牧邪性,不管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约定,岂非白白赔上几个好口才的将士?
谁知李牧的脾性和为人还真被赵高给拿捏住了,李牧正人君子,便是被缠得极烦,也没有下黑手,这边派出去的人每回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可是那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李牧没可能听得进去,那劝降有什么用?
而此时他才彻悟,劝降其实是幌子!
赵王寝殿内。
“特使有密报呈送我王。”前来通报的谒者透过重重薄如蝉翼的冰纨帐,仍能看到以细旃铺就的楠木榻上,两个赤身裸囧体的人交缠在一起,只一眼他便识趣地低下头,等待帐中人的示下。
可是,密使随谒者等了许久,除了帐内时不时传来的男子粗重喘息声和女子柔媚的呻囧吟声再无别的反应。
又过了半晌,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帐内的男子终是掀开了帐帘。
不及他双脚落地,便有纤腰秀项的婢女盈盈蹲下,将双履托在掌心等他落脚。待他穿置妥当站起来后,又为他披上以陈留花锦裁成的中衣,供他粗粗蔽一蔽体。
“你这老东西怎么在这里?”赵王迁看到密使干瘪的脸,心情不佳,于是十分不悦地问道。
密使躬身将手中的白色绢帛呈过去:“启禀我王,有特函。”
赵王迁瞧那白色颇不顺眼,原本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背在身后,先前没有挺直的背,也因这个动作直了起来,总算颇有几分君王的样子,薄怒道:“下回告诉他们,换个热闹些的颜色,寡人还没死,用不着他们来报丧。”
这宫里最忌讳“死”啊“丧”的,可惜口无遮拦的是这个宫里的主人,密使吓得混身汗涔涔的也不敢反驳分毫:“诺。”
“看了字就头晕,你去递给夫人,让她念。”赵王迁站了这么一会儿,觉得有些乏力,揉揉眉心,又折回去,蹬掉脚上的鞋履,草草拉开腰间的系带,躺回榻上。
密使没有资格上前,只能将东西递给纤腰美婢,由她转交给榻上的美人。
赵王迁将榻上未来得及穿上衣衫的美人揽在怀中抚囧弄,又对她说:“美人若是念得不好听,寡人便要罚你。”
“大王……”那莺啼婉转,柔媚无骨的美人嗓音直激得赵王迁下腹邪火乱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