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变得诡异,两人相互对望,一种难言的情感在静静流淌。
他不像是简单的开玩笑。
“你怎么了?”丰鸾羽抬眸将他固在她下颌出的手轻轻握住。
靳夜阑负气将手抽回,退开身子离她远了些,将脸撇开不看她。
又是抽什么风?丰鸾羽扶额,她觉得自己不曾说错什么呀,这厮又跟吃了火药一样,一点就炸。
傲娇是一种病,不能让他养成习惯,否则日后还时常给她来这么一出,她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如此一想,丰鸾羽也轻哼一声扭开头,他有脾性,难道她就没有?有样儿学样儿,她也会,要生气的话,互不理睬就好了。
到王府门前,久风才将马车停稳,丰鸾羽便掀帘而出,轻轻一跃便着地,大摇大摆走进王府大门。
好一个潇洒的少年,这是久风从她的背影上得出的评论,但正面那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着实平淡无奇。
“爷,八公主她这是这么了?”待到自己主子下车后,久风站在一旁小声询问。
靳夜阑朝王府大门看了片刻,收回视线,淡淡道:“没事。”
就这样,丰鸾羽也没与靳夜阑多说一句话,扯了假面便让人带她到房间歇息,吩咐人备水给她沐浴,进门后‘嘭’将门关上,靳夜阑老远便听到了。
久风不明所以看向自己主子,见他似乎有些懊恼。
主仆二人就这么站在小院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丰鸾羽翘着腿躺在床榻上,借着烛光随意打量了一下房间,还令她满意,而后便是对着帐顶发呆。
她与靳夜阑就要成亲了,这一回是真的成亲,但她与他之间还有许多问题没解决,横亘在两人中央最大的问题便是相处。
他失忆,她是罪魁祸首,若是日后他记起一切,恐怕还有更多的问题。
“好烦哪,婚后还有得磨,唉……”她自言自语间,房门传来轻叩。
“公主,水来了。”婢女带着忐忑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丰鸾羽翻身坐起,应道:“进来。”
夜色淡淡,屋内水气蒙蒙。
丰鸾羽泡了一刻钟便起身了,换了寝衣坐在床上发呆,也并未让人进屋将水撤下,盯着浴桶的她正在深思一个问题。
她是不是该去明月山庄一趟呢,虽然早早便让暮云亲自前来联系玉亭煜,但至今也未曾收到暮云的任何消息,该不会在路上遇到什么事儿给耽搁了吧。
想了想,她拿起方才婢女叠整齐放在小柜里的干净衣裙换上,穿上后她才发现是自己平日喜欢的简约样式,没有寻常的复杂,很快她便想明白是靳夜阑特地吩咐的。
这人无论何时都心思细腻,即使是怄气也依旧对她无微不至。
不知为何,她忽然心胸开阔许多,觉着自己之前都是庸人自扰,他对她的这份用心便是世间最好的对待,她还苛求什么。
随意将长发编了个最简易,也是她唯一会的麻花辫,她便走到屏风后,扬声让守在外面的人来将浴桶撤下。
片刻后连地上的水渍也没抹干净,婢女带着几人告退后将门关好,丰鸾羽才从屏风后出来,她不是怕人知晓,而是不想惊动靳夜阑。
走出房门她才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偌大个王府,到处都是隐卫,只要是风吹草动都会惊动靳夜阑,更何况是她要翻墙而出,九王府的墙可没那么好翻。
做都做了,她索性就照原计划的路线走,从九王府的后墙翻了出去。
此刻靳夜阑正坐在书房内听着隐卫来报。
听完后,久风挥手让隐卫退下,上前询问:“爷,您看要不要让人跟着公主?”
“随她去吧,她想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就连我……”靳夜阑自嘲笑了笑,起身便走了出去。
久风疑惑,主子最近怎么都怪怪的,对待八公主的态度更是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很在意,却又像是堵着气,记得主子与公主也没什么大的争执啊。
主子的心思确实是不好猜。
畅通无阻出了九王府,丰鸾羽站在墙下叹了口气,刚转身便瞧见远远打着灯笼走来的两个男子,饶是她胆子再大,忽然在夜里遇到这种情况,还是被吓了一跳。
待两人走近后,她上前便朝玉亭煜的头上拍去,“臭小子,姐还以为见鬼了呢。”
“你还怕鬼啊,不都死了好几次,鬼都怕你。”玉亭煜揉着脑袋打趣她。
丰鸾羽后知后觉扶额:“倒也是,我是死过几回的人了,还怕什么鬼。”
玉亭煜看了她许久,伸出双臂将她抱住,轻声道:“欢迎你回来,我一直再等,生怕你回不来了,原来道长真的没骗人,他说你会回来。”
听他提起归尘,丰鸾羽从他怀里出来,微微仰头,“归尘在无望崖的石室里,应该是三年前便去世了,他最后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并未说什么。”玉亭煜摇头:“他只让我将情灭交到你手中,让我耐心等,他说你会有生死大劫,但会活着。”
丰鸾羽凝眸,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归尘费心救了她与亭煜,有了此生的重生,难道仅仅是因为见亭煜可怜动了恻隐之心,这说不过去,归尘做事向来都有他的目的。
“既然出来了,我们好好喝几杯庆祝一下。”玉亭煜也不管她想什么,拉拽着她就往街巷深处走去。
转身前,玉亭煜特意往高墙的阴影处看去,勾了勾唇。
酒肆出奇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