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雪忙活了一天,只陪着黎母吃了些晚饭,就躺在了床上。
黎母原本打算着吃过了饭再和黎小雪聊一聊,不想,才要开口,就听见黎小雪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嗨!都图个什么呢?”黎母看着黎小雪明显消瘦了的脸庞,又气又疼,摇头叹息地说着,也躺下了。
黎小雪这一觉,不过也才睡到了后半夜两点来钟,就醒了。
看着时间还早,黎小雪倒想接着再睡上一会儿,谁知,白白地闭了半天的眼睛,脑袋里清亮得就和水洗过了一般,一点儿的困意都找不着了。
夜,好静。
习惯打呼噜的黎母也没有发出一点儿的响声,好像,只静静地躺着一样。
黎小雪缓缓地又睁开了眼睛,看见橘黄色的月光,从窗子斜着照进来,暖暖地,铺了小半个病房。
“世界在变,人在变,这月光却依然。”黎小雪心里面这么慨叹着,翻了一下身,又想起了曹莹莹的和自己说的话来,“真的可以抛开一切外在的因素,来考虑感情上的问题吗?好像,物质越来越丰富,物质所强加给感情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了。妈还说,她当初和爸结婚的时候,还和一大家子的人挤在一个屋檐下,晚上睡觉,翻一下身,都有些抹不开。但,妈讲这些的时候,也不见有什么觉得亏得慌。反倒是现在,再说起我的事情来,摆在第一位的,全是钱了。说来,谁也不能否认金钱的作用,现在的人,真的就好像步步都离不开钱一样。只是,凡事也都有一个度,看待金钱,何尝不应该如此?再者说,事事都以金钱来衡量的话,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没有美好的事物存在了……”
职场几年,这样来思考金钱的问题,在黎小雪,似乎还真是头一回。越来也越看中薪水的她,对金钱好像也早剩下了数字这么一个概念。
“不要说可不可以抛开一切外在的因素,我的感情,我真的还可以选择吗?”黎小雪继续又问自己。
和韩海涛的感情,至少在韩海涛撕烂了她黎小雪的上衣的时候,已经彻底地划上了句号了,哪怕她在面对韩海涛苦楚地喊着她的名字时,她还会心有所动。
和钟友诚呢?
尽管,现在的黎小雪还无法把“爱”这一字眼儿用在钟友诚的身上,但,让黎小雪自己都有些惊恐的是,钟友诚确实给了她很多的,在其他男人那里不曾有过的感受。
这样的从来没有过的感受,黎小雪至今还不能搞清。
面对钟友诚,她只是时而紧张,时而轻松,时而痛苦,时而又爽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实在也不愿这样。但,有的时候,她的内心深处,犯着什么瘾一样,对这些理不清的感觉,好像还有着隐隐的期待。
“为什么呢?”黎小雪又翻了一下身子,暗暗地问着自己,而这个答案,这个夜里的她,好像又并不敢深究。
依照黎母的话,和钟友诚再接触的时间,说是两天,加加减减,倒也不过十几个小时了。
真就和钟友诚老死不相往来,黎小雪倒还真觉得,自己的生命里好像又缺少了什么一样。
究竟是缺少了什么,黎小雪也不能说得太清楚,只是,感觉上,就好像当年黎母执意要她放弃了自己喜欢的文科,而学了理科一样。那个时候,哦,她好像失去了自己的某些向往和生活。
钟友诚带给黎小雪的,实在不仅仅是一个异性间的感觉。在钟友诚的身上,有着黎小雪有意无意地放弃了,抑或遗失了的东西。
黎小雪的眼睛,不禁又湿润起来,心底也跟着酸了一下之后,耳边竟又响起了钟友诚叫着她“小雪”的声音。
叫黎小雪为“小雪”的,很多,但,钟友诚忽然又这样叫起来,倒让黎小雪有种说不出的特别的感觉。
第一回见钟友诚在短信里叫自己“小雪”,黎小雪真的有些不习惯。而直到钟友诚嘴里一遍遍地这样叫起来,她又并没有拒绝和纠正。
钟友诚每这样叫她黎小雪一声,她竟觉得自己的心弦,在不经意间,给人拨弄了一下。
“嗨——”
黎小雪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责备起自己:“又想这些干什么呢?现在的这一切,都好像梦一样。是梦的话,总是要醒来的。”
“对,梦醒时分,又是新的一页了。”黎小雪又这样想着,再翻了一下身,看着窗外,已经蒙蒙亮了。
“真不知道,这一天又会是什么样子。只是,这一天已经这样来了,并且,不管怎么样,也总会过去。一段交往,也是这样吧,心里想着可以完满地划上句号,临了,可能也只会是稀里糊涂地结束。所以遗憾,或者就是太想把事情做好吧。”想到这些,黎小雪越发伤感,真想就一直懒在这一张床上,任由一切在时间里慢慢地消耗以至终结。
这样,又躺了一会儿,天几乎大亮的时候,黎小雪又来了睡意。
“小雪!”
好像是黎母叫了黎小雪一声,黎小雪却一迷糊,还是睡了过去。
睡得快,梦也来得快。
梦足以创造一切的情境。而这回的梦,黎小雪一身的婚纱,周围除了缭绕的云雾,倒什么也没有。
黎小雪心里既纳闷又害怕,四下又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就问了起来:“有人吗?有人吗?”
“你可是黎小雪女士吗?”一个格外苍老的声音,在黎小雪的头顶响了起来。
黎小雪循着声音,仰面找了找,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