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黎母吃过了早饭,黎小雪正收拾着衣物,病房的门,“当当当”地,就让人敲响了。
黎小雪掂量了一下时间,并不是用药的时候,眉头微微一皱,不禁,就看向了黎母。
黎母第一时间想到的,或者是钟友诚吧,没好气地白了黎小雪一眼,就把脸转向了一边。
黎小雪猜着了黎母的心思,倒是不以为然,因为,从稳重的敲门节奏上就知道,不可能是钟友诚。
敲门声稍稍地停顿一下之后,传进来了韩父的问话声:“小雪妈在吗?”
黎小雪和黎母同时听出了韩父的声音,不由得,又把视线交织于一处。
“小雪在吗?”韩父又问了一声,同时,和刚刚一样,“当当当”地,敲了三声门。
黎小雪又听韩父问到自己,一颗心突突直跳,手里正拿着的一件黎母的上衣都掉在了地上,满脸紧张地,只和黎母摇起了头。
黎母看了看黎小雪,又看了看房门,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黎小雪,也没了主意。
韩父显然知道屋里有人,又似乎贴着房门近了些,低声地说:“小雪,我是你韩伯父。就我一个人,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黎小雪还是向黎母摇着头,整个儿的身子都因为紧张而抖了起来。
黎母也向黎小雪摇起了头,打着手势,示意黎小雪开门。
黎小雪还是摇着头,不由自主地又往后退了几步,后背竟撞了输液的架子,“哗啦啦”地,发出了一阵清脆响声。
这个门,再不好不开了。
又做了几回的深呼吸之后,黎小雪才轻轻地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拨开暗锁,缓缓地,拉开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在黎小雪面前的韩父的脸,让黎小雪觉得,苍老了许多。
黎小雪又往韩父身后看了看,果然不见其他的人,便勉强笑着和韩父打了一声招呼,把韩父让进了病房。
韩父进了病房,黎母也迎了上来,对视着一笑之后,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之下,黎母也只让了韩父座。
韩父在陪护的床上坐了下来,一眼看到黎小雪收拾了一半的衣物,不禁就问黎母:“怎么,是准备出院了吗?”
黎母在自己的床上和韩父对面坐了下来,笑着说:“打完了今天的药,也就出院了。”
“身体没事儿了吗?”韩父又关切地问。
“嗨,”黎母叹了一口气,说,“老毛病了。其实,自己在家里养养就行。住了这么多天的院,也腻腻歪歪的。”
“也是,”韩父点头说,“回去了,多注意一些吧。”
黎母也点了点头,又问韩父:“老太太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行。能吃一些东西了。毕竟,岁数在那儿摆着呢。”韩父说着,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黎母“嗯”了一声,又问:“海涛爸,你这会儿是……”
韩父听黎母问,视线不由得就落在了黎小雪的身上,张了一下嘴,却没说出话来。
韩父目光下的黎小雪,更紧张了几分,使劲儿地低着头,正看到了刚掉在地上的衣服,赶忙弯腰捡起来后,又在黎母的床上叠起来,算是躲开了韩父的眼睛。
韩父没有敲黎母病房门之前,其实已经把要说的话都掂量好了,但,前脚才迈进了病房,后脚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黎母当然也知道韩父真正的来意全在小雪,见韩父欲言又止,只以为是自己在跟前不好说话,意欲避开,又没有任何的说辞,也是不知所措。
又寂静下来的病房里,最难耐的,自然还是韩父。是他这么一个大男人敲开了一对母女俩的房门,不把话说出来,看样子,再想出这个门,都难了。
“这些日子,”韩父说着,已经微微地低下了头,“我们两家闹得挺不愉快的,我在这里,给你们道上一声的歉了。”
“都已经过去的事儿了,也别再提它了。”黎母说。
“是呀,”韩父点了点头,“就是我那小子还……”
终于又提到了韩海涛,黎小雪一个激灵,黎母的心倒往起一提。
韩父又说不下去了,——活了五十几年,这样的窘境,在这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还是头一回。
没有等到韩父下文的黎母,又叹息了一声,说:“也是缘分不到吧。”
一句“缘分不到”,使韩父的嘴更难以张开,可,就这样告辞离去吗?韩海涛那一边,已经开始了绝食!
——
自打韩海涛央求韩父来找黎小雪,便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韩父和韩母直到这一刻,当然也只当韩海涛不过是以此来迫使他们找来黎小雪,并不知道,韩海涛已经打算用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没有了他生存意义的世界。
韩母又骂了韩海涛几回,韩海涛却只木头一样,仰面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棚顶,一声不吭。
又气又急的韩母, 背地里又和韩父哭着诉起了苦:“这不是要咱们的老命吗?”
韩父还想埋怨韩母做事太绝,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只能劝着:“为今之计,只有找小雪来……”
韩母也知道再没有别的法子,可真让韩海涛再接触黎小雪,心里面还是有一道坎儿,不等韩父说完,就嚷了起来:“叫她来?还让她搅和得我们不安宁吗?她那个臭丫头,小狐狸精,巴不得咱们家破人亡呢,叫她来,她指不定又使出什么幺蛾子!”
“和你正经儿说事儿,怎么就说不通!”韩父到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