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海涛离开之后,黎小雪的心就异常地乱了起来,——不因韩海涛,而为钟友诚,异常地乱了起来。
自始至终,在情感方面,黎小雪都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于韩海涛的事儿,但,怎么就因为在韩海涛面前接了钟友诚的一个电话便那样地慌张起来,她实在有些想不通了。
按理,黎小雪也觉得,她应该让韩海涛知道钟友诚的存在,尽管,和钟友诚之间的很多细节,并不好和韩海涛说出。
仅仅说到自己给钟友诚做了几回的非常非常正当的模特这一节,黎小雪觉得,韩海涛还是可以接受的。而她与钟友诚之间,不也就仅此而已吗?至于发生在那一个晚上的事情,至少,不出于她黎小雪的本意吧。
“那只是一时的冲动。哦,不,什么一时的冲动?那根本就是在不知不觉当中发生的。不,不不,怎么是不知不觉?是……”黎小雪又在心里为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儿寻找起借口,越想,却越觉得不对劲儿,越觉得可怕。不知不觉的话,意味着什么呢?可不是较之冲动,更加地不应该吗?不是冲动,不是不知不觉,难道,还有什么强行在其中吗?不,没有,绝对没有。可,又不是这样的话,是什么呢?
黎小雪不想自欺,却又总觉得自己在欺骗着自己什么。黎小雪也不只一次地想把自己和钟友诚之间的事情彻彻底底地弄个明白,但,真真的,越想,她越糊涂。
不去这样地想自己和钟友诚之间的事儿的话,黎小雪觉得,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心是她自己的,大脑是她自己的,她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她是真不愿想这些,偏偏地,又总会想这些。
越想,越乱。
越乱,也就越烦。
黎小雪心烦意燥,直一个劲儿地挠起头来。
“为什么?为什么就搞得如此没有头绪?”黎小雪问着自己,“我和钟友诚怎么了呢?我和钟友诚发生了什么呢?为他,我怎么就连电话都不敢接了呢?”
黎小雪忽然又恨起自己来,简直就觉得自己是在自作自受了。
“管他什么!”黎小雪忿忿地想着,就打开了手机,“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吧,我怕你什么!”
谁知,黎小雪的手机才搜索完信号,就响了起来。
黎小雪还是被这铃声吓了一跳。
打来电话的,其实是韩海涛。
韩海涛这时已经离开了酒吧,一个人坐在停靠路边的车里,为着胡斌的话,也烦乱了半天了。
胡斌的言论,韩海涛虽然无法接受,却也觉得不是全然地没有道理。类似于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话,他也不是没有听过,尽管,常常是嗤之以鼻,现实当中,他也有所目睹。
忽然间偶遇的胡斌,首先就是一个。且不说刚刚的那样的陪酒女德行如何,只作女子来看,真要让人家从他和胡斌当中选择一个的话,韩海涛想,他是要完败的。对黎小雪,他真是从里而外地,百般地呵护,几年下来,求婚的戒指,倒还始终在自己的手里摞着。而胡斌之类,真就如同胡斌所说,只言片语,可能就会把一个姑娘搞定。
黎小雪面前,韩海涛不是没有过冲动,不是没有过“坏”一些的想法,只是,稍一触碰黎小雪纯净的眼神或如水的肌肤,他心中的魔鬼,就悄然无息地退却了。他不可以给黎小雪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只伤到黎小雪的毫发,他都会觉得自己的心叫刀扎了一下。
可,当下的韩海涛,最最害怕的,是自己把握不住黎小雪了。
“别嫌我的话不好听。俗话说,话粗理不粗。有一句话,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要想留住男人的心,先得留住男人的胃。这话,自然是给女人说的。而对男人而言,我也总结出了一句类似的话,叫作要想留住女人的心,先得留住女人的身体。心是女人的精神,身体是女人的物质。哲学上讲,物质才是第一的。女人到底是感性动物,要征服一个女人,先就要从女人的感性入手。至于女人的感性在哪里,用不着我说。我想,你懂得。而女人一旦在感性上得到了满足,理性上也就不那么明辨是非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好女人多跟了坏男人,鲜花偏偏要插到牛粪上的道理了。身体不会和心走,心却只能和身体走。别说什么得到身体得不到心的那些傻话。那也不知道误了多少的人。一个女人,最让男人心动的,到底也还只是外在的东西。脸蛋儿和身体,才是一个女人最大的资本。这一点,女人自己比男人更清楚。不因为黎小雪漂亮,你会如此用心?我这些话,可都是我这些年摸爬滚打过来,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一般,我可不舍得与人倾囊相授的。今儿,所以和你尽这些肺腑之言,一是念及咱们多年的同窗情谊,更主要的,是不想你的鲜花叫哪坨牛粪抢了去……”这一大篇子的话,是临别之时,胡斌送给韩海涛的,韩海涛虽然很以为不齿,还是,心有触动。
“小雪,你有什么话不能对我明说呢?”韩海涛这样想着,就拨打了黎小雪的电话。
黎小雪见来电的是韩海涛,还是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起来。
电话接通,少说有五秒的工夫,谁也没有开口。
“没睡呢?”到底,还是韩海涛先问到。
“没呢。”黎小雪简单地回答。
“嗯……”韩海涛又顿了顿,才说,“出去的事儿,你好像还没有完全地答应啊。”
“不是说可以了吗?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