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友诚又和黎小雪四目相对,直注视了很久,才痛苦地说:“小雪,你怎么我都可以,只是你不能怀疑我。”
黎小雪也几乎一样地痛苦:“钟友诚,你怎么我也都可以,就是不能欺骗我。”
钟友诚信誓旦旦:“我真的没有骗你!”
黎小雪却还是不能不怀疑:“我也不想怀疑你,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来相信了。我同样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哪里让我不能够相信,或者就是一种直觉吧,直觉告诉着我,你在说谎。钟友诚,不管因为什么,哪怕你的欺骗是出于善意,我只是不想我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说出口的。”
钟友诚也算在黎小雪的话里面,给自己又找到了一个说谎的理由,——善意的欺骗。
欺骗一旦是善意的,说谎者也会显得,——至少是觉得至高无上。
“我答应你,小雪,”钟友诚说着,又把自己的胸脯往起拔了一下,“我会尽快地把我的精力全部都投入到画展上。”
黎小雪一点点地皱起了眉头:“尽力?这么说,你晚上还是要过去?必须吗?”
钟友诚又想了想:“至少,我今晚还是要去的。我总也要和人家说上一声。”
黎小雪点了点头,心里面就打定了一个主意。
……
黎小雪侧身搂着钟友诚,已经闭了半天的眼睛,脑子里却紧紧地绷着一根神经。
这是一根刻意地不让自己睡去的神经。她要在这个晚上,把钟友诚后半夜真实的行为搞清。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钟友诚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但,她更多地还是以为,钟友诚也是为着这画展,在悄悄地使着劲儿。
钟友诚不可能没有想到这样的画展是需要他们自己来出血的,尽管,应该还并不知道究竟是要出多少的血。
以黎小雪所以为的钟友诚的性格,钟友诚应该也有心为这样的“买卖”出一些力的。
“真就是给人画像,”黎小雪自以为是地想着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也一定是想攒一些办画展的经费吧。不然,怎么就会答应了别人这样的要求。他一向是觉得,为了攒钱而画画的,只会是一个画匠。他不是画匠,他不会轻易就答应别人这样的事情。他是画家,是艺术家,他画笔下的每一根线条,更好像他所说的那样,只会和艺术有关。”
她所以想着这些,一方面是不想钟友诚令自己失望,一方面,也是让自己那一根神经绷得更紧。这个时候的她,稍微地溜号,就会与睡神同行。
她太累太困了。她为了钟友诚的画展,又忙活了一天。
“真是给人画像,倒也罢了,那到底也只是耗去一些的精神,而如果……”她又想到这里,不愿再往下想了,而她只稍微地停顿一下,一直紧绷的神经就要松懈,“如果他真的是去干一些伤身体的事情……”
黎小雪这样的假设,已经有些接近了最终的答案了,——钟友诚可不正是做着伤身体的事情,——她的脑子里竟忽悠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就要睡去,暗暗地叫了一声“不好”,特别是还压在钟友诚下身的一只大腿,激灵了一下。
钟友诚显然也没有睡,——几天的折腾,他似乎已经不知不觉地,倒过了时差,把自己的作息完全调到了卢小娥夜猫子的频道,——又经黎小雪这么一激灵,也惊了一下,轻声地唤了黎小雪,问:“你没什么事儿吧?”
钟友诚所以这么问,当然不是对黎小雪的关心,——黎小雪这个激灵如果只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做出的,卯大劲,就是做了噩梦,——他想知道的,是黎小雪是不是睡得沉了。
他确实只怀疑黎小雪是不是睡得沉,而忽略了黎小雪是不是真的就睡了。
黎小雪只又把钟友诚搂得更紧了些,没出一声。
“小雪!”钟友诚又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见黎小雪还是不吭声,就小心地把黎小雪的胳膊腿挪开,提着一股子的气,下了床。
钟友诚所以这样,也只是怕惊扰了黎小雪的觉。他已经和黎小雪说明他今晚还是要出去,怎么还会对自己的这个女人有任何的提防?
他把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得蹑手蹑脚。他真不是这样谨小慎微的一个人,但他真是走得蹑手蹑脚。
不是钟友诚这个时候下了床,黎小雪真的就要迷糊过去了。
直听门又给钟友诚轻缓地带上,锁了,黎小雪才咬牙挺着,把睡梦往旁边推开之后,下了床。
黎小雪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做出跟踪的事儿,更没想到,自己跟踪着的,竟是自己将要把一生都托付了的男人。
如果把这看成是一种较量的话,较量中的两个人,显然不在一样的状态。
抛开性别给予两个人的差异,钟友诚正是精力充沛,黎小雪却是迷迷瞪瞪,钟友诚走得肆无忌惮,黎小雪却要提着一颗心,避免露出行迹。
钟友诚一溜烟地下了楼,直出了小区,黎小雪也才跟出了楼门。
黎小雪还打算着快走几步,却看见一辆豪华的轿车停在了钟友诚的身旁。
轿车里下来了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似乎和钟友诚点了一下头,就警觉着,往四面看了起来。
黎小雪忽然觉得魁梧男人的目光寻找着的就是自己,赶忙又两步退回了楼门,只屏着呼吸,探出一只眼睛,向钟友诚那边小心地看着。
魁梧男人没有“找”到黎小雪,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先让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