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再次将手指放到了扳机上,槍口对着殷阳。殷阳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槍口,想要注意男人哪怕一丁点的举动。然而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也许是十秒钟,半分钟,甚至一分钟,男人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拿着槍口对着他,吓唬他。
更多的汗水从额头上滴了下来,流入了殷阳的眼睛里。他不敢擦,更不敢眨,就怕一个刹那的功夫就错过了对方的动作。手臂撕疼得厉害,血似乎因为刚才被推倒在地而流得更多了,仿佛没有止境似的争着向伤口外冲。糟糕,这样下去真的会死掉的。
还有脚,双脚隐隐站立不稳,拉坏筋带的那只又酸又痛,他把几乎所有的力气放到了另一只脚上作为支点,让自己勉强能保持平衡。也许是等得太久了,他发现自己的小腿竟然逐渐失去了力气,开始打颤。
他不是在害怕,绝对不是。
就这样等着对方先出招?还是自己冲上去?可是阿雪已经变成人形姿态,自己手无寸铁,根本无力抵抗。对了,阿雪呢?殷阳很想回过头去看看阿雪的状况,却偏偏目光一刻也不能从槍口移开。这样受制于人的状态,他反感透了!
眼睛一花,好像有更多的汗水流入了眼中,眼睛酸涩难忍,殷阳实在忍不住了,飞快地眨了下眼睛。
然而就是这个瞬间,一股水龙从槍口喷出,直冲殷阳门面而来!殷阳大惊,一时间竟然无法做出任何判断,只是凭着本能朝左一扑,紧接着他就看见那道水流在擦过自己身侧时突然变成了一把冰槍。锋利的槍尖擦过他的右肩,在殷阳伤痕累累的身上再添一道伤痕。因为殷阳躲了过去,那杆子冰槍跌落到了后方,摔到地上跌成了冰碎片。
竟然是这样吗?水槍中喷出的水会在抵达目标的一瞬间结冰形成锋利的武器,殷阳相信,即使只是冰,也能给人造成重伤。
感觉到自己身子状况越来越差,殷阳觉得必须要速战速决了。徒手不能解决问题,至少手里得有把阻挡的武器才行。
“阿雪,回来!”殷阳试着要让阿雪恢复成本来的姿态。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听了殷阳的话,阿雪不但没有恢复姿态,反而无视殷阳的命令用受伤的身躯急速冲向水槍男子。
好样的!虽然没有听从命令,但是阿雪的行动给了殷阳反击的机会。殷阳只稍一愣就迈着酸疼地双腿冲了上去,哪怕疼到骨心,在这一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那么能忍耐的人,居然能受着剧烈的疼痛全速奔跑。
阿雪提着短刀一瞬间就逼近水槍男人,殷阳离得更近,伸手想要夺下他手上的水槍,一左一右包夹,反倒让水槍男陷入了困境。殷阳只再迈了一步就用手抓住了槍杆,在男子惊讶的目光中与他争夺了起来。阿雪已经抬起了手臂,下一刻就能刺下去。
观众都在窒息,紧张地看着局势的发展,只要阿雪这一刀能刺中,只要殷阳能抢下对方的武器,这就是殷阳的胜利了。成功?失败?全在一瞬间!
千钧一发之际,男子忽然嘲讽地一笑,空着的左手轻轻一抬,掌心里不知何时竟又多了一把短小的水槍,照着阿雪的门面就扣下了扳机。冰凉的液体顿时喷到了阿雪的脸上,他的动作也因为视线被阻而为之一怔。也正因为这一片刻的停顿,只见男子再次扣动扳机,短小手槍里再次喷出水流,却在阿雪身前突然炸开,分裂成无数碎小的冰针,密密麻麻地扎到了阿雪的身上。
“啊——”阿雪难忍疼痛,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白色的衣袍上血渍团团,看起来就像是敌营中寡不敌众的孤傲英雄,露出痛苦却坚毅的表情,让围观的人为他的受伤而感到无比的同情和心痛。
殷阳见阿雪受伤,哪里还顾得了去抢武器,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阿雪”。那是他第一个战斗型式神妖怪,是他眼下唯一的依靠,阿雪的受伤,竟让他的心像是被人剜了一块一样,疼得他无法呼吸。
“收!”殷阳不忍心叫阿雪以人的姿态去承受那样的痛苦,赶紧召唤他回归,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殷阳的命令居然失效了。阿雪还是痛苦地跪倒在地,并没有恢复原形,也没有回到殷阳手里,失控般地脱离了殷阳的掌控。
这是怎么回事?殷阳纳闷地看着手心里的卡片,再次喊了一句“收”,依然没有动静。“阿雪,快回来!”殷阳急得大叫。
阿雪淡漠地看了殷阳一眼,摇晃着身子重新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再次冲了上去,不出意外又被男子的攻击所阻止。无论殷阳怎么呐喊,他都恍若无闻,只一心一意地往前冲、冲、冲。
殷阳一咬牙,索性想要上前去阻止阿雪的拼命,刚迈开一步,突如其来的剧痛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滚滚袭来。额头、双肩、身躯、四肢,全身上下竟无一处地方不疼。他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整个人蜷曲着在地上打滚。
这样蚀骨的疼痛,就好像他刚醒来时那样,又像是被阿蔓贴上药膏时那阵子,疼得他真想咬断舌头自尽算了。这样让人难以忍受的疼,让殷阳霍然想起了一件事——
“两天后你积累的疲劳就会反噬,到时候又是一遭罪。”
齐药的警告就在耳边,殷阳绝望地闭上了眼。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药力失效了?耳边是阿雪的惨叫,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阿雪一个近身的刺客,要怎么面对那个双槍男人?这样的对手,要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