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靠着欧宝卡车的驾驶室车窗,汉森.奥布里中士兴致勃勃的端着他的柯达相机,对着市中心广场那个小小的城市纪念碑拍照。
“那个是法国王室的鸢尾花标志,这座城市从路易十四时期建成以来,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坐在驾驶席上的克鲁格上等兵探着头从驾驶室的前窗位置斜觑着那根纪念碑。黄褐色的花岗岩碑体,顶上装着一个青铜的鸢尾花纹章碑头,碑身上用青铜螺钉钉着五六块各种材质的标牌,上面是这座小城历年大事件或者著名人物的记录,讲述着这座城市的历史与荣耀。
“格拉沃利讷是座很有名的城市。”看到中士收回了手臂,克鲁格踩动离合器挂上了排挡,欧宝卡车缓缓绕着小小的城市广场绕了一圈,而后拐入了通往码头区的街道。
“很有名么,我从未听说过这座城市。”奥布里中士小心翼翼的合上了相机翻盖,扣牢了皮套扣。
“克鲁格上等兵,你好像对历史很有研究。”
“在参军前,我在科隆大学历史系学习欧洲历史。”克鲁格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熟练的驾驭着这辆两吨运输车在狭小的古城街道上奔驰。
“噢,我只读过中学,原本也想读大学的,但是家里没有闲钱为我交学费,最后只能进了老家的一间机械加工厂,别看我现在这样子,那时我可是个熟练的机修工。”奥布里中士把相机放进了座位上的杂物包,而后从里面掏出了两只苹果。
“克鲁格,你怎么会想起当兵的,士兵里大学生可是很少见的,你完全可以去读军校,毕业后当军官。”
“我没能找到工作,历史学太冷门了,原本教授准备留我驻校的。不过位置最后被别人顶了。而后我和家里人吵了一架,一赌气直接跑进了陆军招兵处,反正中间经过了不少事情,现在我就在这里了。”克鲁格不太想过多的谈论自己,他接过中士递过来的苹果,在制服袖管上擦了擦,而后大口的啃了起来。
“哦,这年头大家都难啊。你前面说这座城市很有名,有什么故事么?”奥布里两三口就啃完了那只小苹果,扬手把果核扔出了窗外。
“格拉沃利讷啊。就在这座城市的不远的海峡里发生过一场以这座城市命名的著名海战。”克鲁格嚼着苹果,鼓着腮帮回答到。
“格拉沃利讷海战?”奥布里歪着头表示从未听说过。
“是的,西班牙无敌舰队在这里与英国海军决战,也就在这次海战中最终全军覆灭。”
“哦,这样我就明白了,我听人说过这个故事,没想到尽然会是在这里。我要多拍一点照片,很有纪念意义啊。怪不得这座小城会修造如此坚固的城墙,这里原本应该是座军事要塞吧。”奥布里发觉自己并不是一无所知。觉得很高兴。
卡车已经离开城区,穿过一座坚固的石制拱门,开上了一座水泥公路桥,转头望去。两侧是六米高的包砖城墙以及一条宽阔的护城河。
“这都是十七世纪建造的,如果你从天上俯窥这座城市,你会发现这座小城其实是个巨大的双层棱堡。”克鲁格把果核扔出了窗外,而后挂动排挡。
卡车开始加速。从这个位置已经能够看到内港的运河码头了。欧宝卡车在丁字路口右转,笔直向前开了一公里左右,拐过两个弯。再通过两道岗哨,这才开上了码头区的公路。
眼前的码头区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乱糟糟的大兵营。到处都是穿着陆军制服和海军制服的德国士兵,这些人大部分是后勤辅助人员,还有一部分是守卫和防空高炮部队。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人流和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在码头与各个货场仓库之间的道路上穿梭不息。
克鲁格用力地按了按喇叭,发现对方毫无所动,科隆大学历史系毕业生从车窗里伸出头去,左手探出窗外拍打着卡车的车门,对着拦路的家伙大声叫喊起来。
“你们快把这堆垃圾移开,我车上可装着重要的物资,马上就要装船的。”
“你再按喇叭也没有用!这些箱子里都是火工品,你让我怎么办,用脚踢它们吗?”带队的下士插着腰对着克鲁格嚷着。车轴脱落的拖车歪在路中间,几名跟车的士兵正在小心翼翼的把车上的木箱往路边搬。
“真是见了鬼了,这里简直是一团糟。”克鲁格无奈的缩回了头,左边对向车道上是缓缓前进的载重车队,右边则正好是个由一堆板条箱围绕着的防空机炮炮位,卡车目前无路可走。看到远处几个宪兵正在往这里跑过来,克鲁格摘下军帽挠了挠头,随之把卡车挂上了空档。
“已经很不错了,上星期,我去勒阿弗尔港出差,那里的情况才叫一团糟。法国码头工人和德国建设工兵团塞满了港区,加上一堆海军的炮艇和军舰,还有陆战队,全都乱套了。一整天里我什么事情都没干,光用来找人了。”奥布里掏出根卷烟叼在了嘴上,随后他瞟到了那群士兵搬运的木箱上的禁火标志,迟疑了一下后又把香烟塞回了制服口袋里。
“哦,我以为我们这里已经够糟了,快看中士,那是翠绿山岗号,看来它已经装载完毕了。”克鲁格指着内港运河喊道,视野里一条船体涂成深灰色的中型运输船正在缓缓的顺着笔直的运河向着外港行进,船体被压得深深的,已经看不到红色的吃水线,现在露在水面上的是吃水线上的黑色色带。
“这是去外港停泊区,这条船不用装载人员,看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