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纱轻曼,飘飘摇摇,似一尾灵蛇,又似女子在跳舞。
耳边依稀还有女人娇喃的笑声,低低的,细细的,让听者心里一阵骚动,看东西也觉得痒痒的,觉得有什么香艳奇物躲在薄纱之后。
“公子来过这?这明明是寺庙,怎么像是有女人啊?”书生颤巍巍地擦着额头的水珠,印象中的寺庙都是巍峨严肃刚正不阿的,可这座庙里面满是妖娆的薄纱,空气里还弥漫着不知名的香味,似女子脂粉的香味,饱读圣贤书的身子骨再耿直,面对这场景也要怀疑起来。
白衣公子衣袂翩翩,完全不为周围所动,书生本好奇对方为何如此潇洒,定睛一看,发现这公子身上干干净净,方才外面那么大的雨,地上全是泥,却一点都没沾上对方的身。
这——莫非是位世外高人?
传说中修士都有真气护体,刀枪不侵,想必雨水泥泞也近不了他的身?
一时间,书生看公子的眼神崇拜了不少。
刚准备问问姓名,突然,一抹柔软的东西抚过他的后颈。
书生登时起了鸡皮疙瘩,可一回头,背后只有飘动的纱。
难道是纱撩了皮肤?可为何那柔软的东西凉的像冰块?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前方一阵大风铺扑面,掀起所有薄纱,一并来飘的,还有女子娇俏的笑声:
“嘻嘻嘻,公子来的好生巧,陪奴家玩玩可好?”
书生一身泥水,呆呆看着眼前。
满地柔软华丽的兽皮地毯之上,十余对男男女女纠缠在一起,周围的银盘上装着美酒佳肴,水果大肉,这场面对一个成日对着书本的人来说,太震撼了,以至于说话的女子一双手都伸到他眼前时,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回过神,眼前就是面容妖艳的女子对他盈盈笑:“公子要不要一块来,奴家等的好久了。”
那书生半张着嘴,良久,嚷了一句:“非礼勿视。”
便立刻转身,哆嗦着不敢回头。
满室的妖精们掩唇笑的挺挑,暗道:百无一用是书生,瞧这怂样。
比起书生,那些先一批进来的山贼则将本性展露地毫无余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睡最好看的女人,不放过一刻来享受这天堂般的待遇。
兽皮上,一个享受鱼水之欢的山贼摇摇晃晃爬起来,拿起一壶酒要喝,醉的迷离的眼睛定睛一瞧,哎呦,一层薄纱之后,还有个更美的。
山贼不辨男女,摇摇晃晃,涎着脸就扑上去,口中念着:“美人儿,让大爷我好好瞧瞧。”
白纱迷了山贼的眼,原瞧见对面的人手执折扇,这一秒还站在那呢,可双手一抱,却只抱到一块纱,再左右看看,那白衣人已经退到了更远的地方,一双水墨画半的眼眸,满是淡漠看着全场混乱的一切。
书生目睹了女子的妖娆,又眼见山贼的粗鄙淫、乱,双手抱住自己的破雨伞,三步并两步赶到白衣公子身边。
此人与他一同进来,又是高人,放眼看去,全场最可靠的便是他了。
“公子,这、这地有些邪乎,我们不如走罢。”书生弱气地建议道,有些胆怯地看了看一边的女子,目睹那坦胸露乳的装束时,又立刻将头低下,几乎要将脸埋进自己胸口里去。
“走?外面下着大雨,去哪?”白衣公子既来之则安之,不为所动,不为所扰,折扇展开遮住半张脸,一双眼睛带上点点笑意时,会微微弯起“再说,我本是来见见旧识的。”
“这——”书生哑然。
在场的都如妖魔一般,看不出谁像是这位公子的旧识。
那白衣人晃晃扇子,白玉似得手生的骨骼清秀,五指修长。他似理解了书生的窘迫,道:“这的待客之道热情火辣,怕是不适合我俩,若不嫌弃,就随我来吧。”
书生自然是一秒都不愿多呆,立刻赞同。
当随公子离去时,身后的大门自动掩上。
再走出几步,书生似乎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极微弱的,像是人被卡着脖子时发出的嘶声。
然只有一瞬,他以为是幻听,没在意便走了。
穿过后门,是一片湖泊,水上长廊连着湖心亭,小亭也是薄纱笼罩飘飘摇摇。
但这没有山贼,也没有艳女,难得清净,稍微冷了点,书生也愿意呆着。
凉亭中,一个黑影缓缓站了起来:“是谁来了?”
这声音,时而为浑厚男声,时而为雍容女声。
公子立于廊桥之中,翩翩独立:“姥姥,我是谢辛。”
那黑影嘟囔几声,似在反复咀嚼这个名字,良久,宛若叹息一般:“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宫里确实有这么个小娃娃,叫谢辛。”
黑影自薄纱里探出一只手:“脸凑过来,让我摸一摸。”
那手氤氲着一团黑雾,也看不清具体的样子,书生见那手乌黑的一团,不免心生寒意,往白衣公子身后躲了躲。
谢辛倒是没在意,敛着眸子,将白玉似得面庞凑上前去。
那手细细抚过谢辛的面庞,从眉骨到眼眸,指尖划过英挺的鼻梁,淡粉色的唇,又摸了摸线条优美的下颚,从中确认了什么,便幽幽缩了回去。
“你长大了,”姥姥先是感叹,然语气转而为悲愤,“可他们说,阿辛成年没多久,就让那几个混账迫害死了!”
谢辛垂眸,纤长的睫毛如同黑鸦的羽翼,一双墨瞳晦暗不明,千万思绪全部收敛地细密不透:“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畏缩在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