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往昔】
他剑光逼过去,对方抬刀便挡,反手握着刀柄使劲隔开很快又欺身上来,两刃相交,“砰”的一声脆响,一道刺目谎言的光芒骤然闪烁。
宜春郡主和明霜坐在外场观望,两个大户小姐都对剑法刀法一窍不通,看不出他俩这会儿谁占上风,只能伸长脖子干着急。
尽管知道江城功夫好,但当他真上去了,明霜心里却开始慌张起来。
他之前手臂的伤好了么?方才好端端的为何迟疑?难不成是真的打不过?
当下也不在乎他能不能打过了,只盼着人没事就好。
转眼两人已拆了数招,似乎是难分高下,那刀剑颤动着,嗡嗡有声。左听云知晓自己功夫不如他,于是连攻五招逼近他身侧,一面施劲,一面朝他冷讽:“想不到数年不见,你这剑法越发厉害了。听说严涛买了你,你跟着他杀了不少人吧?”
江城波澜不惊地接下这招,气息同他相比要平静得多。
见他不说话,左听云咬咬牙,举刀接招,继续道:“哼,不出声么?想不到江大人也有今天,曾经你何等威风,眼下却跟着个女人做侍卫,若让你手下的人看见了,真不知他们会有怎样的表情。”
他动作微不可见地顿了一顿,左听云看准时机,飞腿猛踢向他脖颈,幸而江城眼疾手快抬手挡住。
“你那时不是要军法处置我么?”他不依不饶,手上不停攻向他要害,“这笔账我可等了好久了!”
“你而今还是戴罪之身吧?那位瘸子小姐知道么?你说倘若我告诉了她,明家还会不会留你?”
江城眸色一凛,目光斗然转变,凌厉之极,连刺四招,剑势奇急,左听云全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发狠,一时招架不住。
“你就这么想留在明家?”他边躲闪边出声,欲扰乱他心神。
“还是说你心甘情愿跟着那个女人?”
“她应该许了你不少好处吧?”
左听云笑得很暧昧:“莫非你是对她……”
话没说出话,江城一脚猛踹他小腹,大刀瞬间脱手,左听云向后仰跌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像是怒不可遏,长剑紧攥在手,作势就要刺穿他咽喉。
“江城!”
她的声音在远处蓦地响起,江城动作一滞,神情冷漠地盯着面前的人,挽了个剑花,收入鞘中。
明霜慢悠悠地到他跟前,笑盈盈道:“比武切磋点到为止,可别伤了人啊。”
他不咸不淡地拱手说了声是,随后俯身下去拉了左听云一把,垂头的一瞬间覆在他耳畔冷声道:“你大可去试试,看我杀不杀得了你。”
说完,江城拉他起身,非常友好地给他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淡淡一笑:“承让了。”
这样笑里藏刀的神色,五年前的他绝对没有的,左听云被盯得背脊发凉,半晌才举刀回礼。
宜春郡主却感到很失望,噘着嘴走过来,颇觉不甘:“想不到还是你家的侍卫更胜一筹,哎,我输得心服口服,这回踢馆子可算丢人了。”
明霜摇头微笑:“哪儿话,分明是左侍卫让着小江的,我还不知道么?他能有几斤几两呀。”
这句客套话虽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宜春郡主还是觉得很受安慰,遂把比武的事放到了一边,高高兴兴地和她下了几盘棋,直到晚上开席,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冬季天黑得早,明霜在院门边目送宜春郡主。
“这里风大。”江城垂眸看她,“小姐先回房吧。”
明霜注视着前面,语气淡淡的,“都指挥使是个多大的官儿啊?”
他险些没被口水呛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也不在意,漫不经心继续发问,“真不知五年前都出了些什么事。”
“……”
“想不到左侍卫还是你的旧友啊。”
江城哑口无言,迟疑半晌,决定打死装作不知道:“属下……并不认识他,不知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霜抱着汤婆子捂了一阵,转过头来朝他笑了笑。
进屋,关门,关窗,拉帘子,这个阵势一看就是要审人了,只是杏遥没料到这回明霜连她和姚嬷嬷也避着,房内只留了江城和她两个人。
孤灯明灭不定,明霜悠悠在桌边品茶,吃了差不多有半盏,才抬起头来道:“你的身份,我要是问你,你肯说么?”
他是个藏得很深的人,言行又谨慎小心,所以她特地屏退左右。饶是如此,明霜却也没有把握他会否和自己摊牌,毕竟这个人,从不肯和人交心啊……
“三衙副都指挥使。”
就在她出神之际,他忽然开了口,垂着眼睑,嗓音略轻,“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三衙掌管禁军,副都指挥也算是军中不小的官职了,五年前么……那时他还未及弱冠,年纪轻轻的。不知是不是听他语气有些平静得异样,明霜不自觉心疼起来:“那……后来呢?”
“后来……陆朝弹劾右丞相,想取而代之,父亲曾是朝中参知政事,因为王丞相上书谏言而得罪了他,一并被发配到西宁州。我也因此受到牵连。”他拧着眉,顿了一下,“革职之后就进了安武坊……如左听云所言,目下的确是,戴罪之身。”
既是发配那想必被抄了家,哪怕他官职再高,一旦定罪那么或杀或卖皆不由己。安武坊鱼龙混杂,他在那种地方待过,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吧?
明霜同情地看着他:“那个姓左的从前和你认识?”
江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