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从容一路急赶,总算是循着凤陵祉的人留下的线索赶到了金陵乌衣巷。
这一路风餐露宿,他没敢耽搁半刻,是以到了母家那座空落落的荒废宅邸时,满是风尘,一贯含笑的眼中也满是血丝,也不知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
风随流倒是还没走,所以在唐从容踏入宅邸大门的时候,一脸见到了鬼的震惊,“公、公子?”
唐从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眼底错愕一闪而过,“风前辈……”
自从风随流去年说要去云游四方后,两人便再未碰过面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跑到了金陵。
……不对。
这里是他的母亲王氏居所,风随流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就是不该出现在这里。
思及此,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风随流回道:“我得知了丞相出事的消息,立刻赶了回来,哪曾想还是晚了步……”他顿了下,似乎实在平复情绪,继而才道:“我是与小姐一同来的,说是夫人有些祖产在金陵,可以为复仇派上用场。”
“复仇?”唐从容好看的眉眼皱了下,“她要找谁复仇?七王爷?”
风随流点头,眼睛里有有恨意一闪而过,“丞相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我已经听小姐说了,那凤陵祉是为了景家报仇才恶意中伤的丞相,此仇不共戴天!”
唐从容的眉眼皱的更深了,此事说来话长,他一时间也没了解释的心思,只问道:“心满在哪里?”
风随流指了下屋内,“在里头呢。青桃和唐屹上街买东西去了,我们暂时住在这里,打算找个时间将屋子好好修葺一番。”
唐从容看了他一眼,“青桃和唐屹?”
“嗯。”风随流应了声,解释道:“唐屹毕竟不是个心细的,有青桃在,刚好能挑些精致的东西回来。公子,请随我来,我带你去见小姐。”
他微微侧了身,示意唐从容跟上。
唐从容看了眼府内,但见不远处一扇垂花门半遮半掩着,十分寂静安详的样子,因为数久没有人住的关系,那门斑驳脱落,又满是灰尘,看起来实在糟糕,“你们来了几天了?”
风随流答:“昨天刚到。”
唐从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走吧。”
“真是老天有眼,你还活着,小姐一定高兴坏了。”风随流已经往前头走去,嘴边泛着笑,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你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小姐一直愁眉不展,青桃那丫头还说常看到小姐在偷偷的抹眼泪。”
唐从容跟在他后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听得此言不由轻叹了声,“苦了她了。”
“可不是。”风随流见他步伐不紧不慢,倒是有些奇怪,毕竟唐从容是出了名的宠爱心满,这么久未见,怎么一点都不见急切,“小姐何时遭过这种罪。”
他也跟着放慢了脚步,跟唐从容并排走着,“之前在金陵城外的时候,小姐还被凤陵祉派来的杀手伤到了,肩膀上中了一剑,昏迷了好久。”
唐从容心里一紧,语气明显带着焦急:“那她现在……”
风随流道:“现在自然是好了。”
唐从容那颗吊起来的心这才落了地。
“可是也因此元气大伤了,不能累着,这不,才让小姐在里头歇歇脚。”风随流抬眼一眼,眼前已是一道抄手游廊,游廊的尽头是一间屋舍,他道:“小姐就在那屋子里歇息。”
许是因为方才风随流的那番话,让唐从容的心有些乱,这话音一落,立刻便能看到唐从容风一般的跑过身边,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屋舍前面。
唐从容踏入屋舍,空荡荡的屋子里什么摆设都没有,窗棂紧闭,阳光又照不到里头,看上去竟是有些昏暗。
身后突有劲风袭来,唐从容心中早就存了戒心,此一下立刻就发觉了,轻盈往旁一闪。
因是一路急赶而来,他也没穿往日习惯的广袖宽衣,贴身的黑色劲装完美的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唐从容长身玉立,眼神中没有一点意外的看着一招落空的风随流。
风随流一击失败,倒也不恼,只是轻叹了声,“公子是从如何发现的?”
唐从容目光淡淡,“你说心满在屋内的时候。”
风随流有些讶异,自问这句话没什么不对,“这句话有何纰漏?”
唐从容道:“这宅邸荒废数久,已成危楼,既是危楼,如何能住?”
风随流道:“就凭这个?”
“当然不止。”唐从容似乎笑了下,只可惜眉眼压得低低的,看上去倒有几分山雨欲来的感觉,“还有你说青桃和唐屹出门买东西,这不可能。”
他是了解青桃的,那丫头的忠心没得说,就是平日出门都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心满身边,更别提现在这种非常时刻了。
明知道有人追杀在后,心满安危难料,她怎么可能放心将心满丢在家里。
风随流摇头,这理由有失偏颇,“如果是心满开口吩咐的?”
“那就更不可能了。”唐从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心满已为人妇,怎会与男人单独呆在家中。”
虽然她当年满帝京城的追着凤陵祉跑,却不代表她没读过女诫。
当然了,就是读了她也没做到几天,可像是这种会让人诟病的事,她是断断不会去做的。
“那先前小姐与唐屹孤男寡女的一路南下,若是真如公子所说,这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了?”但这件事却确确实实的发生了,又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