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佑柠觉得自己今日一定会死得很惨,本来自己明明能够赶在爹爹回府前回家的,可是谁知道半路上耶律拓闹了这么一出。 这下可好,被他这一耽搁不仅不能赶在爹爹之前回家,就连姐姐也被自己给弄丢了。刚才情况紧急,自己一副心思全放在了如何帮耶律拓主仆脱困上,脑子一抽竟忘了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姐姐根本不认得去京兆府的路。等她终于回过神来沿路去找时,茫茫人海之中,哪里还有姐姐的身影?被爹爹发现偷溜出府倒还好说,顶多是被训诫几句,抄几遍《女戒》《女则》罢了。可若是让爹爹知道自己把身份特殊的姐姐拐出了府还把她给弄丢了,那可就完蛋了。估计直到自己入宫为止都再也没法出去了。可若是自己不能出去,倒是比杀了自己还可怕。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出不了府,沐佑柠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人人都说好人有好报,她只求这好报能保佑她不要被爹爹发现她偷溜出府还把姐姐弄丢了才好,哪怕她在内心深处清楚地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沐佑柠拎着满是血水与尘土的衣襟,蹑手蹑脚地从后门溜进了府。她一边贼头贼脑地观察着府内的情况,一边熟门熟路地躲避着府内来来往往的丫鬟家丁。好不容易才一步三挪地回到了自己的芙蕖堂,结果还未进门就看到了正在门口来来回回不停踱步的寒欢。看着平日里遇事镇静的寒欢如此心神不宁的样子,沐佑柠先是听见心里“咯噔”一声,然后用吓得颤巍巍的声音问道:“寒欢,怎么了?”寒欢抬起头看到了自己那灰头土脸的主子后先是嫌弃地皱了皱眉,然后立刻换上了一副心急如焚的面孔快步上前伸手想要拉着沐佑柠,可伸到半路看着主子蓬头垢面的样子又把手默默地退了回去。她瞥着芙蕖堂欲言又止:“我的二小姐,你可回来了!侯爷方才来找你,发现你不在,可是生气了!他说一会儿等你回来后,让你去书房找他,奴婢估计啊,您怕是凶多吉少。”听了寒欢的话,沐佑柠心里更没主了:“那姐姐呢!?姐姐回来了没有,爹爹有没有发现姐姐不见了?”“奴婢也不知道,只是侯爷来找你时,那一双眉毛皱得呀,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奴婢也赶紧去找夫人给你求求情。”沐佑柠太过了解寒欢了,她知道能让寒欢如此惴惴不安,甚至还要到了请娘亲来求情的地步,今日的事恐怕真是不能糊弄过去的。看这形势,只怕自己是凶多吉少啊。可事已至此,无论怎样都得面对才是。沐佑柠视死如归地地闭上眼睛,硬着头皮转身就向着沐侯爷的书房走去。“小姐,您就这么去?”沐修槿还没等走出几步,身后寒欢拉住沐佑柠说道。听了寒欢的话后沐佑柠才反应过来,她转身走进屋内,走到立地铜镜前发现自己现在的模样简直是惨不忍睹:原本花容月色的小脸,被刺客的血迹与在巷口的墙上蹭的尘土弄得灰一块白一块,早晨出去时束的好好的发髻此时也已歪在一旁,像是倒了架的藤蔓,身上那件月白色的广袖深衣更是脏地离谱,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整个人远远看上去简直与街边的叫花子不相上下。她回过头冲寒欢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寒欢姐姐,看来得麻烦你重新帮我梳洗一番了。”寒欢默默地冲沐佑柠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拉着她进了里屋。钦国侯府,书房。沐佑柠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战战兢兢地敲了敲门。听着心里七上八下的鼓点,心虚地喊了句:“爹爹,柠儿来了。”“进来吧。”听了父亲允许的回答后,沐佑柠强压下心中的忐忑,哆哆嗦嗦地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只是她一推开门就傻眼了。“姐姐?”沐佑柠一头雾水地走进房内,看到被自己弄丢了的姐姐正端坐在茶案旁一脸专注地沏着茶。而沐侯爷竟也是一反常态地没有如往常一般换上日常穿的深衣,而是穿着朝服端坐在书桌前,满脸认真地看着一本书。沐佑柠蹑手蹑脚地走到沐修槿对面,偷偷瞥了一眼书桌旁的爹爹一眼,吐了吐舌头。怪不得寒欢会如此惊恐,看见爹爹这个样子,她心里也是没底得紧。沐佑柠看看换了身衣服,还重新梳了个惊鸿髻,满脸气定神闲的姐姐,再看看满头大汗,灰头土脸的自己,心里顿觉十分不平衡。她恨恨地瞪了姐姐一眼,抓起姐姐刚倒进杯中的茶就往嘴里灌。沐修槿看了眼喝水一样喝茶的妹妹,等她把杯中所有的茶水喝完了后才挑挑眉提醒:“这是我方才涮杯子的水。”沐佑柠看看自己手里这个明显和别的杯子花色不一样的杯子,脸色暗了暗,但想到还有事想向姐姐打探,便忍住了。压低声音探头问道:“姐姐,爹爹有何事找我?”沐修槿抬头瞥了沐佑柠一眼,意味不明地笑笑,没有回答。而是起身端着一杯茶走到了沐侯爷身边,柔声道:“父亲,茶水好了。”沐侯爷接过茶水抿了一口,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并未如沐佑柠想想的一般发火,而是一脸平静地放下了手中的《孟子》冲两个女儿招了招手:“过来坐,爹爹有事同你们说。”沐佑柠虽然心下疑惑,但自己方才刚闯了祸,还是听话地坐到了沐侯爷的身边乖巧道:“爹爹唤柠儿来是有何事?”沐侯爷爱怜地摸摸小女儿的头:“明日吐蕃王子进京,皇上为庆祝我朝与吐蕃的十年如一日的情谊,特地在鹿鸣殿设了家宴,与吐蕃王子夫妻共饮,所以……”“所以明晚柠儿也要去作陪咯?”沐佑柠闷闷不乐地打断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