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以后,东浩扬称病,三月未曾入朝。
恒睿身周的寒意一天比一天重,到了后来,说话的时候都仿佛掺着冰渣。
元景帝看着恒睿的表现不禁有些欣慰,对着旁边的太监总管说道,“太子如此担心太傅,实在是重情重义之人。朕的选择果然没有错。把江山交到他的手上朕也放心了。咳、咳!”
元景帝说道最后,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脸上异常苍白。
太监总管看到这个情况,急忙上前给元景帝递过去一个帕子,待元景帝接过之后,便给他轻轻拍了拍背部。
元景帝用帕子捂住嘴,然后伸手阻止了太监总管的动作。
他看着自己咳出来的血,面上带了些苦色,“朕看来已然时日不多,也是时候将这位置交过去了。”
太监总管面色惶恐,“陛下您福泽深厚,必然长命百岁!”
“行了,不用说这些虚的”,元景帝笑道,“朕什么身体,朕自己知道。太医们那帮老滑头,虽然每次跟朕说的时候都是往好里说,但朕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们话语里面的意思。”
“朕这身子也是越来越弱了,现在处理起朝政都有些力不从心。虽然大半朝政都已经交到了太子手里,朕轻松了不少,但到底还是有些累。”
元景帝叹了一口气,“也是时候把位置传给恒睿了。这孩子心德仁厚,处理起事情来也是胸有沟壑。”
“太子乃是真龙血脉,承袭了您的英明神武,自然也是极为出色的”,太监总管躬身应和。
元景帝听了这话,心情看起来很好,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既然如此,那就拟诏吧。”
————
元景二十二年,元景帝颁布诏书,传位于太子恒睿。
登基大典之时,称病已久的太子太傅东浩扬撑着病体参加了。身着一身龙袍的恒睿异常的威严霸气,此时他看着东浩扬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模样,不禁心下一紧。
他沉着脸吩咐了旁边的太监王喜,让他去寻一个御医过来。
恒睿本以为东浩扬这段时日的称病只是不想见自己的一个借口而已,谁知道今日一见却看到了他从来没有过的虚弱模样。
在东浩扬称病期间,恒睿不是没有召见过他,但是全被他以怕传病气的借口给挡了回来。他也曾亲自上门拜见过,同样是没有得门而入。
“陛下,仪式要开始了”,旁边的宫人看到恒睿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太子太傅身上,低声提醒了一下。
恒睿听到了他的声音,这才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
在整个仪式的进行过程中,恒睿的目光时不时就会投放到东浩扬的身上,看着他那额外苍白的脸色,恒睿身上的冷意越来越重。
身边那些举办仪式的人都被这一身的冷意弄得胆战心惊,忍不住加快了自己的动作,争取早点结束。
整整三个时辰,登基大典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恒睿自此正式从元宁国的太子变成了一国之君。
“召太子太傅”,恒睿回到宫殿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召见了东浩扬。
看着东浩扬那清冷的面容,恒睿心里面一阵抽痛。如若不是刚才太医回话说东浩扬的身体只是有些虚弱,并没有其他的问题,恐怕他现在早就心忧的不能自已了。
“太傅,你可还好?”
东浩扬后退两步,恭敬的垂首回答,“微臣无甚大碍,劳陛下关心。”
恒睿伸出去的手僵在了那里。
“太傅,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吗?”,恒睿攥紧了自己的手,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
东浩扬姿势未变,继续恭敬地说道,“陛下何出此言,您为君,微臣乃是臣子……”
恒睿打断了他的话,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手背上青筋暴突。
“太傅您先退下吧”,话语里面尽是压抑着的不明情绪。
东浩扬从始至终连头都没有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宫殿。
在他离开不久,有些幽暗的宫殿中突然传出一阵极为恐怖的撞击碎裂声。
恒睿闭上眼睛,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来人,把这里收拾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那一地的狼藉已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太傅,太傅……”
恒睿那暗沉的眸子慢慢的平静下来,平静的有些不太寻常。
太子恒睿登基的第二天就将东浩扬擢升至太傅,并赐予了众多名贵的药材和珍宝。
一时之间,东府门庭若市。道贺之人纷至沓来,却尽皆被门童以主人身体不适的理由给挡了回去。
而在那众多被挡在门外的人当中,有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显得格外突兀。与满手礼物的其他人相比,他显得格外寒碜,不止两手空空,就连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喜色,反而一脸的麻木阴沉。看起来倒不像是来道贺的,却像是来寻仇的。
因为东府门前人数众多,门童并没有看到他,而这个中年男子也只是麻木的看了眼东府的大门,就转身离去了。
东府内。
与外面的喧闹不同,东府内格外的幽静闲适。
“扬儿”,东夫人面上尽是担忧之色,“新皇刚刚登基,你却只在登基大典上出现了一次,就连这次加封太傅都没有去谢恩。你这样子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东浩扬颇为淡定的倒了一杯茶,嘴角噙着一丝淡笑,“娘,别着急,先喝点茶。”
东夫人轻蹙眉头,接过了东浩扬手里的茶杯,“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