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崔季明利落的跪了。
只是就在青军冲进村中,紧接着大批赤军也从四面八方涌入这小小的简陋村落的时候,崔季明还是持刀对着刘原阳冲去。张富十已经放弃了,他们的马匹已经在刚刚在巷间对战的过程中被放走,几十个人用腿生跑怎么可能跑得过对方的战马,还不如吃点东西。他坐在墙头,掰了点干粮递给了身边两眼呆滞放空的小兵,一排人生无可恋的把饼子塞进嘴里,麻木的嚼着。
也就崔季明还有斗志,她这点张富十确实挺佩服的。
刘原阳毕竟年纪大了,崔季明又气又急,挥刀的速度几乎让人看不清,刘原阳勉强用横刀抵住,就只感觉自己的刀面让她打出半寸的豁口来,只接了几次,他就觉得双手颤抖几乎要将刀甩出去。
崔季明跟人单挑,除非是出神入化的江湖人士或者是背后耍阴招,否则能赢了她的人已经很少了。等着带着那两百青军不小心坑了崔季明的莫天平,被人一箭射中颈侧,刘原阳的部下带着赤军围过来的时候,刘原阳圆脸上沁满了汗,撑着横刀弓着背,抬手对崔季明道:“还是你年轻还是你年轻。这算我输了成不,我老还觉得你是那个不打就上房揭瓦的半大孩子,我还是二十来岁似的。真不行了,你也太能耗了。”
崔季明没看周围一圈观战的赤军,刀背比划了一下,在刘原阳后颈上一划道:“算是我赢了你。”
刘原阳扶着腰直起身子来:“算是算是。要不是他们捣蛋,你是能赢。”
刘原阳:“只是你是青军主将,这边儿上一群人也不能放你在这儿站着吧。”
崔季明看得出来有点火大:“老子自刎行不行!”
她随便把刀往脖子上一划,扔了刀一把拽起自己的水囊,仰头往自己嘴里倒了半袋,挤开赤军的人群朝外走去。
村子外头,一大批的青军唉声叹气坐在那里,莫天平看到了崔季明,心里头也相当过意不去,只是他年纪大了,两百多人遭遇到了对方的主力,也没有多想便往东逃走,想要找地图上那处村庄做掩体,却没有料到撞上了崔季明。
莫天平虽然辈分高,却仍然有些拘谨的站起来:“若不是我,你这一支只要是拽着刘原阳到起点回报,就能算赢了的。咱们青军本来就是你赢得可能性最高。”
崔季明一抹嘴,她憋了一肚子火,却也不是因为莫天平,而是有些说不出该怪谁的情绪。其实她有时候想来,自己做事也不厚道。虽然说真正打仗的时候她不会这么做,也就只有军演的时候想比个高下出来。再加上莫天平又与她没有特别熟,如果当时提前找莫天平,跟他说一下刘原阳可能用的阵法,两人商议一下,虽然不允许两队同行,或协助,但至少他如果不会输的太惨,也坑不到崔季明。这种有点脸上没光的羞恼,被莫天平当成了怪罪,他知道如果打仗这意味着什么,更是不好意思,一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居然手足无措的拿掌心搓了搓膝盖。崔季明道:“夏辰呢?你遇见他没有,是不是只剩下他还在了?”
莫天平:“听说他第一次遇袭之后,逃的太远了,偏离了粮道,但我这边也没接到消息说他是输是赢。”
崔季明点了点头,看着刚刚在巷战中被她放走驱赶开的金龙鱼,又试探性的靠过来,连忙对它招了招手。这畜生以前都是一跑就没变,她都要跟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娘一样,漫山的喊它,逮住了强拽着缰绳才能跑回来。自打几年前的变故之后,它就特别怕真的跑了之后再找不到崔季明了,每次都在附近转悠着不敢跑远,又怕被她驱赶似的,小心翼翼想靠又不敢靠拢过来。
它看着崔季明对它招手,立马屁颠屁颠,嘴里口水甩的乱飞的就撞过来。
崔季明揉了揉金龙鱼的脑袋,忽然想起了殷胥,道:“话说,休沐是什么时候?”
刘原阳算了算:“按理说是两日之后,怎么着,你还想回去赶个假期?”
崔季明不知怎么的眼前忽然浮现了殷胥失望的眼神,在朝堂上想挽留她却又不能说的神情,道:“若是我输了,消息也要递回洛阳吧,大概会几天送到。”
刘原阳:“大概也就一两日吧,毕竟从咱们这里回洛阳又不太远,这又是紧急的军信。快马疾奔,要不了太久。”
崔季明翻身上马,道:“那我便自己去送这封信去。”
莫天平:……亲自去找圣人说自己输了么?怎么都有点撒娇卖可怜的意味啊!
崔季明猛地掉转马头,回头对张富十道:“你去找独孤臧,把剩下的队伍都集结了再回洛阳附近的大营。提前通知到各个小队的文书,我要所有人一起检讨为什么落到这个境地的原因,回去这几天先都各自思考着,每个小队都要发言。今儿还有空检讨,要是真在战场上,就到地底下对着阎王爷哭去吧。”
张富十点头,却心中有点怨言:“这也不算咱们真的败了。”
崔季明挑眉:“怎么?你觉得一队最后只剩下主将在内的几十个人,跟人家差点同归于尽就是值得骄傲的事儿。还是一个个已经退场的将士都觉得这样反正不是真的死了也无所谓?!我会检讨我自己的问题。但他们也不要给自己多找一句的理由!有本事死了也去怨天怨地去!”
张富十让她训了两句,面上的不甘和恼火渐渐收起来,严肃的点了点头。若是他早在第一波遇到刘原阳的骑兵,而后再发现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