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家事,朕原不想过问太多,只是,朕不仅仅是皇帝,还是李家的大族长,嫁出去的公主若不守妇道,朕不会姑息偏袒,可如果公主的夫家有人想害公主,朕也决不能不管。不然,皇家颜面何存?以后,皇家还敢不敢嫁公主?就算是普通百姓人家,嫁出去的女儿若是差点被夫家小妾毒死,这女儿的娘家也会告官吧。”
我听李朝宗的口气不对,急忙复又跪下说:“陛下,年哥原不知那如梦害我,后幸得皇后娘娘提点,才明了此事。只因那时这如梦身怀有孕,所以禀过皇后娘娘,将她暂且囚禁此处,等生下孩子再做计较。现如今这如梦刚刚生产完毕,正要去请皇后娘娘的旨意呢。”
朝凤公主在旁边怜惜的说:“你这孩子,也不能这么一味的护着夫君,该劝谏的时候也要敢说话才行,我看这女子方才跑的那么快,可不是刚生产完的样子。”她摇头道,“你这懦弱的样子,比起当年你的母后来,真是差得太远了。”
李朝宗听到朝凤公主提起母后,脸色一沉,皱眉说:“斯年,此女好像与那个子衿的死也有关系吧,有些女人,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当年前朝往事,你要在自己家里再重演一遍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心里难过,掉下泪来,急忙用帕子去擦,李朝宗嫌弃的说:“就知道哭,真是皇兄教的好女儿!”
转身吩咐夏公公:“传朕旨意,赐那如梦白绫三尺。”说完,拂袖而去。朝凤公主与夏公公以及一众侍卫忙疾步跟上。
我看着周斯年,看他会不会为了如梦撵上李朝宗求情,他总算没有失去理智,依旧跪在原地不动,只是微微摇头叹息。声音嘶哑,难掩悲凄:“谢陛下。”
李朝宗本来已经走出几步,听到他谢恩,又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来说:“你们夫妻二人准备在自己府里一直跪着吗?快起来吧。”
他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想上前扶起周斯年,又停下来,示意夏公公上前扶起周斯年。朝凤公主抿嘴一笑,亲自过来搀扶起我,拍拍我的手,向我会心一笑。我微微蹲身:“谢姑母。”
聪明人不用多说话,她自然知道我谢她什么。
只听李朝宗问:“刚才游到哪里了?”声音平静,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不曾赐死某一个人,也没有差点从一个臣子的府里怒冲冲而去。
周斯年有些魂不守舍,没有回答李朝宗的问话,我急忙笑着说:“前面是采文院,采文院在周府的最西边,外面隔着一条街,就到了姑母的府上了,那位誉满京城的琴师蔺先生,就住在里面。”
李朝宗点点头:“唱《胡无人》的那位?俊茂可是很喜欢他。”他回头看看我,笑道,“也很喜欢你这个姐姐。给他吃了什么mí_hún_yào了?”
我有些羞愧,不好意思的说:“俊茂去打仗嘛,正巧姑娘爱慕他爱慕的不得了……陛下可知,俊茂可是众多姑娘心中的梦中人呢!”
李朝宗呵呵笑起来,点头称赞:“俊茂啊,呵呵。英雄美人,倒是一段佳话。”
翠竹环绕的采文院的大厅,亦是竹木结构,大厅里铺着竹木地板,地板上设竹木矮几,几个浅棕色的皮毛垫子铺在地上。旁边设有香案,木香缭绕。
当蔺先生悠扬的琴声响起时,夏公公的身影在采文院的大厅外面晃了晃。李朝宗眼睛余波扫了一眼夏公公,一个眼神交流,就明白了夏公公的意思。他看了看周斯年,轻轻挥了挥手,让夏公公下去了。
周斯年安静的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木香的雾气里显得朦胧而遥远。仿佛人在这里,心已经走了。
歌女仿佛应景般,唱起“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蔺先生的筝声犹如潮水拍打着心弦,渐渐地音乐由激动转为平静,音调委婉而柔和,深情地倾诉着思念亲人的悲切心情,如泣如诉,扣人心弦。忽而音乐急骤转化,情绪激昂,节奏变紧,思念变得的急切。
每个人都流露出不同的表情,朝凤公主深为悲凄,武修成自从天寿节以后,就回到幽州,再没有回来。
如梦死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也是如梦一场。想不到一切那么顺利,如梦看来和子衿的死是有很大的关联的,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吓疯了?
依云院的北墙外,的确有一窝野猫,是我让清扬抓到那里去的。六儿和小叶子想成亲,如梦却非得带六儿回南,清扬更是恨死了如梦。女儿家的心事,不就是终身大事吗?棒打鸳鸯,一定会招人记恨的。
清扬只是给六儿送去了和子衿一模一样的嫁衣,帮她梳了一个和子衿一模一样的发髻,如此而已。这样都能吓疯,说子衿的死与她无关,除了周斯年,根本没有人相信。可怜云馨替人受过。
老天何曾放过了谁?这话一点没有错。今天,就给如梦送来了索命之人。
周斯年依旧魂飞天外。对周斯年来说,这首曲子就像是如梦的表白吧。一直到李朝宗走,周斯年的这种状态也没有变过来。李朝宗眉头紧皱,深为不满的看着他。他也没有察觉。
我急忙拉拉他的袖子,他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李朝宗在看自己,急忙说:“臣刚才在想一些事情,怠慢陛下了。”
李朝宗无奈的笑道:“朕明白,你从小死个猫都要伤心半天,更何况是个人呢?”他的脸色严肃起来,“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