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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令嘉就向踢皮球似的,被人从这里踢来那里踢去,最后只能和舅舅一家住在一起。

而当时她舅舅家正好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儿,因为当年对单珊的疏忽以至于酿成的悲剧,让全家人对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几乎是有求必应,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令悦小霸王的性格,自己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能碰,想要的玩具必须得到,占有欲领地意识十分的强烈。

可想而知,一个是背着灰色背景出现的孩子,一个是偏宠了那么多年的心头宝,无论谁来看,令嘉寄人篱下的日子虽然不至于受到虐待,但是却也好过不到哪去。

时间一长,原本就是不爱说话的性子,愈发地安静,甚至于渐渐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视了令嘉的存在。

而最后,当所有人都终于意识到令嘉的心理方面出现问题的时候,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所有人都当小孩子不记事,可谁也不知道小孩子却是最敏感的,长年累月生活的环境让她日益沉默,最后他们才讶然地发现令嘉对外界刺激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好在令国华当了一辈子的老师,找到了有专门研究这方面心理的老朋友,将令嘉的情况一说,在老友无声谴责的眼神中,豁出去老脸只求老友将那孩子治好。

所以最后令嘉才会弹钢琴,只因为她在钢琴上的天赋无人能及,仅仅是听过一遍的曲子她就能一个音符都不错地重复弹出来。

从此,令嘉就走上了音乐的道路,一直至今。

令嘉说完,脸上的表情十分淡然,好像没有将这跌宕起伏的人生放在心上,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而不是她自己的。

薄庭川静静地听她说完,等最后一个音落下后,两人之间一片沉默,令嘉没有再说话,只是眼底里一片灰暗,而薄庭川看到了在层层灰暗之后的脆弱。

这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比起三十岁的他而言,她的世界里简单得只有音乐,可在她短短的二十年的生命里却经历了常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痛苦与无助。

要说整个故事里,最最无辜的不是别人,而是带着罪恶出生的令嘉。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她的意见,没人在乎被人忽视,才让一个小小的孩子只能躲进自己的小世界里,竖起一道坚硬的防线保护自己隔离外界。

想到这,薄庭川突然觉得心口一痛,仿佛他透过令嘉,看到了那个小小又无声倔强却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她。

薄庭川将人紧紧地搂进怀里,一声声的叠音在令嘉耳边响起:“都过去了……”声声入耳,唤起了令嘉的眼底微弱的光芒。

令嘉拽着小拳头紧紧地握着薄庭川胸口的衣服,这个怀抱,温暖得让她忍不住驻足停留。

可是她好怕,好怕这个怀抱会像小的时候妈妈买的小熊,被令悦抢走了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令嘉想到这就忍不住发抖,原来回忆是一件那么残忍的事情,她一直以为自己忘记了,可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忘,她将所有发生过的一切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

从未忘记过。

“别怕。”

感觉到怀中人细细微微的颤抖,就连害怕都那么小心翼翼,薄庭川从怀中抬起令嘉的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令嘉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滴滴泪水滚烫直炽人心,却流得悄无声息。

薄庭川低头一滴滴吻去令嘉脸上的泪,那泪含着这么多年来的苦,涩得薄庭川心口一揪一揪的疼。

怎么会那么苦那么涩,他一点点温柔地吻去令嘉脸上的泪,就听到令嘉细细弱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说,她害怕,怕那个男人出来,怕十五年前的悲剧在此重演。

谁说小孩子没有记忆,她就记得一清二楚,记得妈妈浑身的伤,更记得妈妈小的时候抱着她无声的痛哭。

薄庭川闻言轻轻拍着令嘉的小脑袋,不停地说:“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我会帮你,所以……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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