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嵩离开观战台,站立在他的对面,极度自信地说:“等你败在我手上,再留着耍那张尖牙利嘴罢!”
易寒之的剑从一开始就没入鞘,而此时莫嵩也拿出他的法宝木遁鼎。
“等等。”
一道异常冷漠的声音响彻在擂台场上空,白墨仙君驻起他那柄太阿重剑,缓缓地站起来。
“若是没有记错,白墨城主就在此处,而你们却都未曾想过要问他的意见。”
他的威压如此实质化,让人感觉仿佛十九万六千斤的重量就压在头顶。
莫崖洲也站起来,语气平静:“白墨城主这是何意?”
“意思是,”白墨仙君直直盯着崖洲元君:“想要在我的白墨城里杀易寒之,就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伴随着他的话语,每多说一个字,黯淡无光如废铁的重剑就更光亮一分。待到白墨仙君这句话说完时,重剑已经铅色尽去,华彩如月光流转,熠熠生辉!
白墨元君只是合体初期修士,按理说他不能这么和莫崖洲这么说话。当然,沈无常恣意妄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他胆敢和合体后期修士对上也不稀奇。
但是崖洲元君却没法随意处置他。沈无常的白墨城之所以能成为修真界九大城池之一,有剑修本身强大足以虐杀全部同级修士的原因,更大方面是因为他爹是渡厄道君。
渡厄道君是谁?他是第一仙宗祁阳宗的老祖宗,是仙门仅有的六个大乘修士之首。原本尚有关鹿野尚能与之一较高下,但谁让关鹿野他死掉了呢。
在修真界,没有一个人的名字能与渡厄道君相提并论。
所以哪怕沈无常这么不给崖洲元君面子,莫崖洲也是不敢随便修理他的。
莫崖洲脸色阴沉,最后慢慢化开神色如常,对莫嵩说道:“既然白墨元君不愿,你便与易寒之到城外比试罢。”
他自以为已经给了白墨元君极大的尊重与脸面。
沈无常直接将面前的酒壶满口喝完,溢出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流过下颌,打湿了衣领。
左手持酒壶,右手直接提溜着接近二十万斤重的剑,轻易地如同提溜着一支翠竹,从观战台一跃而下,站立在易寒之面前。
他正面与莫崖洲对峙,却将后背留给易寒之。
“也许是我没说清楚。”
他将酒壶随意一扔,寒潭翠玉在坚硬的擂台地面上迸裂,一分一毫如同细小的流星。
“若是有谁想杀易寒之——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须得先从沈无常的鲜血上踏过去!”
如果有谁能比易寒之更加我行我素,更加桀骜不驯……
只有“月侠”沈无常!
擂台上的易寒之抓住沈无常的肩膀,试图将他掼到一边,那具高大的身躯却纹丝不动。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话音里却有着最深重的讥讽。
“沈无常……我们早已毫无干系。”他死寂的目光扫过指节绷紧的碑庐:“你这番做派,就像假惺惺的洛映真一样让我恶心!”
“正如你所说,我们已经毫无关系。”
沈无常低沉的声音响起:“所以你或喜或怒,或欢或悲,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你便是恶心也罢,讨厌也罢——”
他的衣袖飞扬,犹如两千年来不曾改变:“你对我说这种话没有意义。你我已然陌路,那我便无需在意你的心情。沈无常行事,从来由心而已,谁也不能阻拦我——易寒之,你也不能!”
他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又如同最坚固的堡垒,横梗在易寒之与莫崖洲之间。
“沈无常!”崖洲元君再也保持不住他的修养,气得连胡子都要翘起来:“你可是真要与我莫家作对!”
“莫前辈。”沈无常冰冷的声音毫无波动:“莫家既然与易寒之为敌,便已然是与沈无常为敌。”
莫崖洲直接推翻了桌案:“我们走!”
他可以给沈无常摆脸色,或者大骂他几句,却不能动手。这件事虽然少不得要向渡厄道君讨个公道,但当下还犯不着为了易寒之冒着和渡厄道君为敌的风险。
莫珲、莫嵩以及其他莫家子弟都自动随着崖洲退场,不过几个须臾时间,莫家已经在白墨城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无常终于转过身来面对易寒之,不出意外地对上一张毫无感激之情的冷漠脸。
他嘴角卷起无奈的笑:“无论如何,你总是不能一辈子不理我的。”
“白墨城主如此义薄云天,简直要让人拍手称赞。”
讥诮似乎已经成为易寒之固定的面具:“然而易寒之是个永远不知感激的疯魔子,天下皆知,恐怕要让城主失望了。”
他说罢,毫不留恋地转身而去。旁的人或许看不出,但沈无常是合体修士,如何不知他胸前背后的玄衣之上,沾满了伤口未愈的血。
易寒之从出现之后,就一直扬着头,挺直如松柏。他不敢有大的动作,任何一个招式都可能让他的重伤暴露。
甚至他心中清楚,如果再倒下一次,新伤旧伤会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但是他还是来了。沈无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中堆积起黄昏的晦暗不明。
经历过今天的事件,原本热热闹闹的各大门派世家都在着手准备离开白墨城了。沈无常和莫崖洲想掐架自己掐去,可别殃及他们这些公派在外的池鱼。
入夜,江心白被姑梦真君提前带回了贺天派,宽大的客栈房间只有关小昭一人。又是满月之夜,光辉倾洒在梧桐树梢上,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