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又不是插翅难飞的地界,肯定能跑的脱。”罗骁羿摊牌。
众人四下打量,用各种微弱的脑电波和眉目间的表情以秒为单位的交流着计划可行性。
待到月黑风高夜
大风起兮云风扬
成蓓舒展着自己困倦的腿部,因为关押牢房里人数的积聚增多,她保持蜷缩靠墙的姿势已经很久。
放眼望去,满满当当的牢房里,聚集着和成蓓同样性别的各色女子。
在这令人绝望消沉的等候大厅里,每个人面对生命的朝不保夕的态度各不相同。
有的默然地看着人生最后旅途的景象,有的则表现出对生活的眷恋不舍,有的垂头丧气的坐着,有的陷入绝望的沉寂。
还有的人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镇静坦然地看着围观的众人,似乎想从别人的担惊受怕中寻找能让自己坦然的超脱。
不知道为什么,成蓓的目光投注点一直在一个根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女孩身上。
可能是因为她大大的眼睛镶嵌在担忧的面容上,让人直面心底的彷徨,挣扎和惧怕。
支撑着她没有崩溃的唯一信念,是她不断的在胸口划出十字,嘴中念念有词。
“我们在天上的父啊。。。。。。”
她的祷告换来了十几个杀气腾腾的看守,在撕心裂肺的呼喊中,带走了今天将被审判的数个可怜的女人。
狼藉过后,一地鸡毛。
那个基督徒女子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嘴中的悼词伴随着泪水串串落地。
成蓓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那优柔的大眼睛泪意满满的注视着成蓓,变幻为感激的神色。
成蓓对她温柔的笑,把她揽在了怀里。
头发上的酸臭味和小便**后的腥臭钻入了成蓓的鼻中。
这就是生命的味道,一个活着的生命。
两人就这么无言相拥,直到这个女子不再有封闭的畏惧。
直到看守进来大声呵斥,让全部的囚犯登车去钟屋。
鱼贯纵联的队伍蜿蜒起伏至审判场外的如龙车队外,机械的完成着登车的动作。
基督女孩手心的汗水涓涓细流,她心虔志诚的开了口。
“要是没有你,可爱的陌生人,我一定无法这么平静,因为我天生一个胆怯的小人物,胆小的很,要是没有你,我想也不会想到那替我们去死的上帝,不会想到今天在这儿我们还有再生的希望。我想,你是上帝赐给我的!”
“你也是上帝赐给我的,亲爱的孩子,不要去想其它东西。”
她俩站在车队前,旁若无人的交谈着。眼对着眼,嘴对着嘴,手拉着手,心贴着心。
这两个大地母亲之子,本来天各一方,迥然有异,这时,却一同走在黑暗的大道上,一起奔向归宿,回归母亲的怀抱。
“勇敢而慷慨的朋友,能让我提最后一个问题吗?我很无知,有件事使我不安-只是有点儿不安。”
“告诉我那是什么事情?”
“我有个表妹,像我一样是个孤儿,她是我唯一的亲戚,我很爱她,她比我小五岁,住在南方的一个农民家里。因为穷,我们不得不分开。她不知道我的命运-我不会写信。假如我能写信,我又怎么对他说呢!还是由她去吧!”
“是的,是的,还是由她去吧!”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我现在仍在想:假如共和国真的是为穷人谋利益,让他们少挨饿,少吃苦,那她就可以活的长久一些,也许可以活到老。”
“我可爱的妹妹,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那毫无忧怨,富有忍耐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嘴唇微启,颤抖着说“你认为我会等很久吗?我会在你我都受到上帝庇护的天国里等她很久吗?”
“不会的,我的孩子,天国里没有时间,不会有烦恼的。”
“啊,你让我放心多了,我真无知!”
两人庄重地互相祝福,成蓓松开她的手时,她那消瘦的手并没有颤抖,她那富有忍耐的脸上只有一种甜蜜而灿烂的坚强,她先成蓓一步,登上了卡车,在卡车颠簸启动中,对成蓓招手大喊:
“耶稣说,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凡活着信我的人,必永远不死。”
成蓓微笑着注视着她的离去,准备迎接自己的时刻。
尖啸声响起,看不清弹道的爆炸物击中了驻停原地的卡车。
一时之间,火光四溢,浓烟滚滚。
乱了秩序的羊群,四散奔逃。
看守们手忙脚乱的追逃狩猎。
成蓓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跑出老远。
掺杂着和自己跑的一样快的大部队中,在泥泞的的农田中连滚带爬的向着山林地带跑去。
身后的子弹追击不断撂倒密集的人群。
成蓓感觉脚步虚浮,眼冒金星,双肺刺痛的提醒自己体力即将耗费完毕。
撼天动地的震动传来,脚下的土地都变成波浪,冲刷着摇摇欲坠的地面。
成蓓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汗水和泥水钻入眼中,强挣扎睁开眼睛,在金色涟漪的光圈中。
看到了罗骁羿的脸。
一双握力十足的手一把拉起了自己。
自己的头顶刚到罗骁羿的肩膀处。
抬头看罗骁羿。
满脸烟尘和坚毅。
嘴角的胡须似乎坚硬了不少。
细长的眼睛在黝黑的脸上闪闪发光。
成蓓兴奋的大叫,用自己的嘴唇贴上了罗骁羿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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