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端平突然说道:“而且,若将军不愿意将妹妹嫁与北仑王,即便尚未定亲,也是可以不答应的……”
“哼,你又不是郭令方,你怎么知道他不答应?”
禾棠上前道:“求亲的事要五日以后,今日可否让我们带回小姐?郭府乃簪缨之族,一向注重小辈的教养,郭小姐从无在外留宿之习惯,在贵府恐有诸多不便,加之她不久前才得了一场重病,险些丧命!堪堪初愈,汤药未断,离不开家人的照顾,还望北仑王能够体恤……”说完深深一福。
“之前她才重病过吗?”北仑王还是关心的。
“是,今年夏秋之际,令彤小姐感染了极重的鼠疫,导致双眼失明!唉……可惜啊!”说完叹了一口气。
“可惜什么?你说下去!”
见他眼中颇为关切,禾棠故意顿了顿,露出愁容道:“就是这场病出的事啊!原本已经聘给了晋国公家的小公子,结果却因为……”
她又叹气。
“因为什么?你说明白点!”
禾棠知道,若不能从根儿上打消他想娶令彤的想法,他终究还要去孝和府纠缠,徒然给霁英和令方增加麻烦,倒不如今儿就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太医说,令彤虽然捡了一条小命回来,但是,一来是她的身子已伤了根本,寿数恐难长久,不知能不能活过三十,这也罢了!单是子嗣方面……”
北仑王神色凝重起来,鹰一般的眼光盯着她。
“也是艰难了……所以晋国公家才退了婚的,如今北仑王既看中她,这些情况还是要提一提的,总不能瞒着您……”
晋国公家退婚除了几个内幕之人,世人都道是邹家反悔的,于令彤的声誉实则有损的,北仑王稍微派人一打听便不难印证,不能生孩子的王妃,你还要吗?禾棠心里笑着,面上却做出一副哀伤焦虑之状。
北仑王突然站直,目光投射穿过窗格,看向茫茫的黑夜,半晌才转过身,回到厅堂中间的太师椅上坐正。
所有人都看着他,他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割舍和放弃的决绝之色。
“纵鹰使,去带郭小姐出来,送她回家去!”
“是!”纵鹰使立刻答应。
本来嘛!一个青涩的小丫头而已,身体还不好,又惹出这么多麻烦,光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北仑王王妃总该找个壮实些的吧?!
等令彤被送出来的时候,清露已被虎耳和吉雅送到了大厅,一见令彤那副惨状,燕子和清露都扑了上去,一左一右抱住她大叫“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你怎么脖子里也有血!”令彤只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吉雅上前眼泪汪汪抱住她道:“对不起!郭令彤!我小叔叔做了大错事!我也生气了!我也不要理他!你能不能不怪我?我还想做你的朋友……行不行?”
她力气大,晃得令彤几乎站不稳。
令彤苍白的脸对她笑笑“可以的,吉雅,我们还是朋友,我并没有生你的气啊!”
吉雅大喜,咯咯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虽然长的瘦,但你就像我们草原上的白云一样干净,白云永远伴着羊群,我就是那羊群!我们永远在一起!”
虽然大家都不懂白云和羊群有什么不离不弃的关系,但她说的真诚又热烈,实在没办法去怪罪于她!
等燕子发现她手上也有伤后,终于按捺不住满眼的怒火,要质问北仑王,禾棠已然上前一步拉住了她。
她看令彤的神色和衣裳就知道,虽然有点小伤,却没有吃太大的亏,不然她绝不会那样坦然的站着,此刻不宜节外生枝,以免北仑王突然改变心意!毕竟霁英和令方不在,皇帝又不方便出面,凭着自己和几个奴婢侍卫能将事情办到这个地步,已是够神奇的了!
于是察看了令彤后,话里有话道:“看来我们小姐还是有些淘气啊!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说完瞟了北仑王一眼,后者的注意力都在令彤身上,一副兹兹难忘的样子。
得赶紧走!那眼神分明还是喜欢的紧呢!只是,凭你,也配娶令彤?
她故意走到令彤身前,挡住北仑王的视线大声道:“端平,前面带路!两个丫头扶好你们小姐,虎耳,去清点人数别落下谁!王府可大,别再找不着了!还有那个小家伙儿,跟紧你姐姐!我们这就回去!”
说完朝北仑王一福,直到所有人出了大厅,自己才气定神闲的走出去!
出了王府后,令彤随即向禾棠、虎耳等诚心道谢自不必说,禾棠、虎耳、端平将令彤几个护送回郭府后才放心回宫。
到了清音殿,斯宸居然还没睡!
他虽已登基,却还在清音殿住着,要等明年春天祭天地后才入主亁阳宫,一见他们三人进来,从书桌前站起身打趣道:“你们三个这是结伴出游去了?怎么也不带上我?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禾棠上前一福,笑着说:“这才是不识好人心,什么咬了吕洞宾?”虎耳和端平也不敢接话。
“嗯?”斯宸挑着眉,即便这么个表情,也能动人心弦。
“咱们救了陛下的心上人,陛下非但不谢咱们,还要质问呢!”
“令彤怎么了?”斯宸倏地上前一步,走到禾棠面前。
“容奴婢向陛下讨碗茶喝,喝完再说成不,奴婢渴得嗓子眼快冒烟了!”
“确实,嬷嬷今晚一人说了好些话!驳的那北仑王哑口无言的!”虎耳佩服的说。
“定鸾,倒嬷嬷爱喝的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