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大院里,吴妈和静香等人已经发现令彤不见,四处在寻了。
谁知半个时辰过去,一点影子都没有,急的满头是汗!不得已惊动了郭老爷和夫人,立刻便动用府里大半的家丁细细搜寻起来。
新柳哭着问吴妈:“她一个人能跑哪里去呢?怎么就没一个人跟着?”
静香和燕子跪在地下,哭的抽抽噎噎,“太太,当时小姐跑的快,外面天黑根本没看到去了哪里,我们只道她去看焰火的不会走远……谁知并没有……”
“等一下,”吴妈突然想起什么
“她若不是去看焰火,定是去看琉璃球灯了!”
“快,到偏僻处去找找,她定是到暗处去了!”
众人举着火把约摸又用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当时令彤躺在冰冷的青石道上,已全然无知觉,额头的血直蜿蜒流到下颌,手脚冰凉,情形甚是骇人!
郭老爷和夫人震怒!勒令管家郭成礼查明事情原委;同时命人急速去请太医。
三爷和太太心神俱碎,只怕她有个好歹,吴妈妈当场便晕了过去,家丁们小心翼翼的将这一老一小抬回东府里,这除夕夜自然是过不好的了……
太医赶来救治,同时还传了宫里的齐太医前来会诊,会诊后的结果着实令人心惊:头部撞伤,左手右脚皆有骨折,且受了严重风寒,内脏是否有伤一时难以断定,现下里昏迷不醒,生死难料。
府里自是乱作一团,丫头分成几组轮番看护,到了半夜里,突然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即便这样,却连一声哭声也不曾听见,太医说是尚未有神智才会如此,新柳等人自是急的六神无主。
吴妈醒过来便一刻不离的守着她,嘴里叨念着:“怪我,都怪我,竟没有看好你……”
直忙到初二午后,一府人等皆已疲惫不堪,三老爷强令新柳等人去歇息,只有吴妈执意不肯,将令彤抱在怀中一刻不放,三老爷看着红了眼叹口气,转身道:“吴妈何须如此,小儿生死有命,强求也是无益!”
那吴妈也是困乏已极,不由得渐渐入寐,迷糊间感到她似乎动了动,忙睁眼看,确是在抽搐,顿时又急又怕,忙唤了太医来看,太医看后摇着头说是高烧惊厥,属凶险之状,立刻拟了个重方让下人去煎,还说汤药针灸都已尽用,如若到了明晚仍然如此,恐怕无力回天了!
此番话又惹得一屋子人抹泪不止。
酉时天色暗极,不一会竟下起鹅毛大雪来,看着满天飘雪,看起来立时老了一截的吴妈喟叹不已,却突然听见令彤呓语,她忙俯下身去,只听见令彤微弱却清晰的说:“开东角门……”吴妈连声说“好好,好……开开开,开东角门”
“下雪了?”
“下啦,下啦,小姐,是下雪了!”吴妈拼命点头
令彤小脸绯红,睫毛颤抖了几下,似用尽全身力气般说了一句“师父,救我……”便又昏厥过去。
吴妈抹着泪说:“可是病糊涂了,这哪来的师父啊?还是去求求菩萨吧!”
初三清晨,大雪住,满园里到处银装素裹,景色极美,可惜无人有心赏雪。
静香和燕子正往令彤的嘴里喂药,喂进去便吐出来,正急的火烧火燎。
府里的大门上的小厮阿才怯生生走进来叫吴妈妈,论理他本是不能进内院的,此刻竟是没人能来通报了,可见府里之忙乱。
刚吱声便被燕子呵斥没眼力,说上房这般忙还来添乱……
吴妈看了他一眼慢慢说:“说吧,有什么事情”
“一个姑子来敲门,说是她徒儿病了来看她!还说吴妈妈识得她……”
吴妈先是疑惑,忽而想起昨晚令彤的话,“她敲的可是东角门?”
“正是东角门!”
“快,快去请她进来!”
很快,阿才领进一人。
窗外银晃晃的雪光映着一个天青色道服的姑子走了进来,身长纤拔,比阿才竟然高小半个头!如此天寒地冻,她穿的却也不多,只在薄棉袍外罩着个白色貉毛的坎肩而已。
看见吴妈,她拂尘搭臂立掌行礼。
她头发一丝不乱的挽成一个高髻,束发冠上插着一支素工细巧的青玉簪,未见得有多美,却是一身风华。
“见过吴大娘!”那声音清凉不疾不徐。
吴妈当下便认出正是端午节来过的那个道姑,惊奇道。
“啊!您是……您是那端午节来过的小师父吧?”吴妈一拍手说道。
“正是”
吴妈还未再开口,她已径直走到令彤的床前。
“听闻贵府女公子病了,我且来看看……”
“是是是,病的可重哪!请师父怎么地想个办法,救救这孩子吧!”吴妈急切的说。
她微微颔首,伸手试了下令彤的热度,随后又搭了搭她的脉,并扒开眼皮查看,那手指细长白净似玉一般。
半晌,她缓缓说:“不用怕,病虽凶险,却无性命之忧,原是她要入运了,此劫也躲不掉……”话语平静深瞳似水,竟让一屋子人安静下来不敢多言。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递给静香,“这里有九粒药丸,一日三次一次一粒,黄柏煎汤服下,连吃三日”
“那三日后呢?”静香急问
她不语,只看看静香,容色似雪。
还未作答,吴妈抢道:“别问了,还不快去煎汤!师父给的药三日定然好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