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贞贞一直等到深夜,方才从冯家悄悄的出来。
因为不知道闻妧妧还会在扬州城中停留多久,这些天,卫贞贞一直都在努力克制自己,尽量不要靠近寇仲,以免再让他落入闻妧妧的眼中,平白惹来杀身之祸。
可是,直到今日看到寇仲竟然和凌楚思站在一起,卫贞贞的心中顿时一惊,忍不住的担忧起来。
她并不怀疑凌楚思的人品,毕竟,当年在她最为无能为力、狼狈不堪的时候,凌楚思这样一个陌生人是唯一一个对她伸出手、想要帮她的人。只是,卫贞贞永远都记得当年凌楚思离开后,闻妧妧一身白衣翩飞如同仙女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掐着自己的下巴所说的那句,“花间派护派尊者”。
花间派意味着什么,曾经的卫贞贞不懂,可是现在的她,却是心知肚明。魔门的可怕,只有置身其中之时,才最为了解。
而卫贞贞的本心里,寇娘子已经遇害了,她只希望寇仲能够好好的活着,最好再也不要和魔门这等势力有任何的牵扯。在这种情况下,以凌楚思花间派护派尊者的身份,卫贞贞只希望她和寇仲之间永无任何交集!
凌楚思满心诧异,甚至是不掩愕然的看着卫贞贞出现在这个村子里,一时之间,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还隐约记得,当年那个十多岁的单薄少女掩藏在瘦弱和伤痕之下的姣好容貌,如今惊鸿一瞥,卫贞贞的确出落得愈发秀美动人。只是,看着她的轻身功夫,凌楚思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离开之后,卫贞贞又遇到了怎样的机遇和摆脱不掉的噩梦……
卫贞贞只是在寇仲和徐子陵所住的那个屋子外面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会儿,确定两个孩子都躺在床上睡得安安稳稳的,白天之时见到的凌楚思也已经不见了踪迹,卫贞贞的内心其实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的。
凌楚思一直等到卫贞贞转身离开,方才从暗处起身,望着卫贞贞的背影,轻轻的抿了抿嘴唇,不动声色之间,已经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卫贞贞回来的路上走得有些急,凌楚思看出她要走的方向是回扬州城,又不想暴露行迹,便并没有跟得太紧,只是远远的追在后面,直到卫贞贞将要进入冯大户的那家“老冯包子铺”的后院时,才稍稍凑近了些。
刚巧,就在这时,老冯包子铺后院的树下,一个纤细曼妙、妩媚动人的身影站了出来。
闻妧妧一身纤尘不染的纯白衣裳,精致的面上笑靥如花,“我的好师妹,”闻妧妧娇声细气的笑道:“师姐等了你许久,好师妹,你今晚去了哪里?”
卫贞贞的身形猛然间一僵。
凌楚思则是适时的掠身至了老冯包子铺后院的外面,隔着一面墙,屏气凝神的听着院中的两人在树下轻声交谈。
“师、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卫贞贞的声音是显而易见的慌张和惊怒。
凌楚思则是略有些惊讶,卫贞贞的师姐?她万分确定,几年前第一次初见的时候,卫贞贞身上没有任何内力,绝对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而看她今日的武学进境,虽然还差称不上高手,但是,和她当年的情况相比,却是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是来看你了,我的好师妹。”闻妧妧掩唇轻笑,眼睛里却一片冰寒,不含丝毫笑意。
“看我做什么!”卫贞贞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冷了下来。
闻妧妧身姿曼妙的走了过去,举手投足之间,清纯而又妖娆,她靠近了卫贞贞之后,才轻轻笑道:“师妹好狠的心呢!你我同为阴癸派弟子,师姐今日难得有空,来看看自己的师妹有何不可?”
卫贞贞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是还在配合着闻妧妧,装模作样的说一些话,把自己表现成惊怒而又慌张的模样。
凌楚思一直待在墙外,有些无语的听着院中那两人隐藏在唇枪舌剑之下的争斗,不由得暗暗叹气道,这两人还真是不怕隔墙有耳。不过,卫贞贞现在竟然是魔门阴癸派的弟子,这个变故,显然有些让凌楚思始料不及。
不过,这个意外发展,对于凌楚思来说,也称得上是意外之喜了。她本来还正发愁,要怎么追踪阴癸派的踪迹呢!
相较之下,卫贞贞在她那位“师姐”闻妧妧的的压制之下,可谓是处处受挫,在凌楚思看来,想要弄清楚阴癸派的动作,当然还是那个对卫贞贞咄咄逼人、处处占据上风的闻妧妧更有价值。
凌楚思百无聊赖的在一面墙的外面等着,期间,就一直听着闻妧妧和卫贞贞之间颇为凉薄冷淡的对话。
拜她们两人所赐,凌楚思倒是隐约弄清楚了阴癸派弟子此行前往扬州的目的--费尽心力的一次次炮制出乱世之象,等到天下狼烟四起之时,便是阴癸派这一代的传人和慈航静斋中梵清惠门下的弟子之间,一场以天下江山社稷为棋局的死生博弈!
虽然凌楚思早就知道,隋朝长不了,甚至于,因为隋炀帝杨广的骄奢淫逸、好大喜功,朝中政局尚且不论,单就民间滥征民力一事,便已经在为隋朝的覆灭埋下了举重若轻的一笔!可是,这会儿听着闻妧妧或者说是阴癸派如此不把江山社稷放在眼里,好似整个天下都只是他们棋盘上的一次争斗而已,凌楚思的心里,也不由得闪过了几丝厌烦憎恶之意。
一群不识人间疾苦的疯子而已,她们怎么敢如此轻贱天下局势,她们又凭什么如此肆无忌惮,全然不顾自己此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