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晨光熹微。
季霄白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时,还有一瞬间的茫然。旋即,他的视线迅速聚焦,眼神霎时间变得锐利有神起来。
他的手下意识的按在身侧早已经没了温度的床褥上,随即猛地坐起身来,单薄的被子顺着他赤|裸的胸膛滑落,在他身体一侧的肩膀上,还有一个清晰的牙印留在皮肤上。
季霄白坐在床上,微微有些失神的看着空落落的床榻,片刻之后,方才起身换了身衣服。就在季霄白转身再将窗幔挂起来的时候,视线向下一扫,突然发现被子一角挨着枕头的地方,还压着一条项链。
那是一个用三朵花镶嵌在一起形成的吊坠,花心处是蓝紫色的宝石,三朵花形状的吊坠两旁,细韧的链子上,还有两朵同样形状只是略小一点的花饰点缀。
——这是凌楚思的项链,季霄白还记得,昨天晚上,她的脖颈上便戴着这个。
至于阿凌的项链怎么会落在这里,大概是后面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吧……
季霄白微微俯身,将这条项链捡了起来,轻轻的握在手中。
他略微有些蹙眉的转头,扫了一眼除了自己之外便再无他人的房间,抿了抿嘴唇,将凌楚思的这条项链收好之后,径直出门去找她。
即使是夏日,清晨江边的风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沁凉。
季霄白远远的看到凌楚思的时候,她正一个人慢慢的顺着江边的杨堤柳岸走着。
季霄白站在原地静静的凝望了她一会儿,然后才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阿凌,”走在后面的季霄白加快步伐,朗声道。
凌楚思闻声,步伐不由得微微一顿。
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站在了那里。
季霄白几步走了过来,一条手臂下意识的轻轻搂在凌楚思的肩上,柔声道:“阿凌,早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凌楚思的身体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她转过身来,微微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正眉眼含笑一派温柔的望着她的季霄白。
季霄白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凌楚思虽然还是一身浅色的轻罗纱裙,布料是极其柔软精美的白色轻纱,点缀着大片墨色的缎带和花纹,不过,比起昨天那一身轻便单薄、露出一小片柔美细腻的肩膀、手臂和背脊的长裙,今天的衣裳却是从衣领到长长的水袖,把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原因也简单,凌楚思昨天在季霄白的肩膀上咬了一个牙印,季霄白嘴上说着不舍得咬回来,可是凌楚思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低头看了看自己锁骨上和附近一片的暧昧痕迹,换衣服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就直接选了身严实合缝的……
凌楚思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季霄白,微微抿了抿嘴唇,却是没有丝毫言语。
微微一怔之后,对上她似乎还在沉吟考量的目光,季霄白的心中,难得的有一瞬间的惊疑不定,“阿凌?”他下意识的再次开口唤她,那温柔得仿佛能够让任何人沉溺其中的声音里,却分明带着连他自己都从来不曾想到也决计不会承认的一点惊惶不安。
长久的沉默之后,凌楚思微微别过脸去,因为昨天哭了很久,她的嗓音里隐约还带着些微微的沙哑,可是,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却仿佛只剩下了清泠和漠然,“喝酒误事而已,”季霄白听她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昨晚的事情,你无须在意……”
在那一瞬间,季霄白霍然睁大了眼睛。
凌楚思抬手,轻轻的摆脱了她刚刚还环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臂,微微退开一步,站定之后又朝着他微微颔首示意,然后便径直转身离开。
听到凌楚思刚刚简单而直白的话语后,季霄白整个人顿时都怔在了那里。
待到凌楚思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才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来,然而,此刻无声的挽留,也不过只是徒劳罢了。
待到凌楚思走远之后,一直站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季霄白,才后知后觉的稍稍回过神来。
昨天发生的事情都有什么来着……?
季霄白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明明昨晚喝酒的人不是他,可是,他现在却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在疼得一跳一跳的。
他昨天晚上找到阿凌的时候,时间就已经很晚了,阿凌的心情很糟糕,自己索性便领着她去喝酒……
再后来,阿凌一直低垂着头默默喝酒,直到她抱住自己的时候,季霄白才猛然间发觉,她竟然哭了……
直到现在,季霄白依然清楚的记得,她在无声无息哭泣的时候,泪水泅湿自己的衣襟时,那种微微的凉。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似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心神大恸之下,阿凌的有意亲近,以及一开始还克制守礼的季霄白,很快便放纵自己的顺水推舟……
明明那个时候的季霄白,面对凌楚思的时候,早已经大脑一片空白,可是现在,季霄白却是在试图给自己洗脑一般的竭力告诉自己,自己放任她的亲近,这样一来的话,阿凌是不是就会更加信任他、关系同他更加亲密……
他们两个人的初遇,还是在五羊城中。那时候的季霄白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骤然面临师父死于“邪王”石之轩之手,补天阁内乱,以至于整个势力一分为二的纷乱复杂局面。
在那种混乱而满是危机的情况下,季霄白抓住了源自于自己已逝师父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