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本是端柔皇贵妃安排在皇后娘娘宫中的一枚钉子,平日里只是传递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桃红顿了顿,道,“可是,就在宁婕妤的孩子出世之前,皇贵妃娘娘曾令奴才听命于当时的良妃娘娘,如今的良贵妃……”
裴云若虽被处以极刑而死,明景帝对外却道她是病逝。
他也没这个脸面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头顶绿云遍布。
接下来,从桃红口中,明景帝和皇后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听清了当年会造成明景帝连丧两子的原因。
皇后会动手让裴云若诞下死胎,是受了心腹桃红的怂恿,裴云若能一举弄死中宫嫡子,也是桃红在大开方便之门。
一桩桩一件件莫不指向良贵妃娘娘,或者说是——端柔皇贵妃!
以桃红所言,自从她听命于良贵妃之后,皇贵妃娘娘就像是把她送给了良贵妃一样,不再过问半分。
然而这话,谁都不相信。
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这么好的棋子,端柔皇贵妃怎么可能舍得送给别人?
所以,在明景帝看来,或者说这也是桃红明里暗里想表达出来的意思:所谓的听命于良贵妃,只是一个幌子,实则桃红的一举一动,良贵妃的每一个命令,都在端柔皇贵妃的掌控之中!
一时之间承乾宫大殿静的出奇,只听得见窗外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无端惹得人心烦。
黄顺站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出,就怕犯了明景帝的忌讳。
这桃红胆子也忒大了,以当年那点破事儿,一口气就直接拉了如今后宫两大巨头下水,不过从她的言语中也不难听出,她真正想掰倒的是谁!
黄顺丝毫不着急,以端柔皇贵妃的手段,区区一个桃红,完全不可能对她有半点威胁。
蝼蚁如何浮动大树?
一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况且皇上也没那么蠢,这么明显的语言暗示都听不出来?
在多疑的人的心里,越明显的指证,越让人怀疑。
明景帝恰恰就是这多疑人中的翘楚。
他就这样站在那,并没有坐下,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气极,在想怎么发落端柔皇贵妃的时候,明景帝却笑了。
似笑非笑的样子,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原本眼里还有的热度也慢慢散了,消失不见。
皇后微微一怔,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撇过眼,不再看他——这个名义上是自己丈夫的男人。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也不在意了。
最终,在桃红声泪俱下之后,明景帝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命人拖着桃红出了承乾宫,自己也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临走时那紧皱的眉头、紧抿的双唇和不自觉加快的步伐,每一个举动无不表明他的不耐,像是她承乾宫是什么污垢之地一样。
恐怕又有人要遭殃了!
可是啊,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这后宫从来都是东风压倒西风的。
皇后抚了抚自己越渐苍老的面容,嘲讽地笑笑,自个儿收拾了一应茶具,悠悠地离开了大殿。
世上有几个聪明的人,又有几个愚笨的人呢?
能当上皇后,齐荣月的心智定然是不差的。可是,有句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年的皇后也如同这后宫妃嫔一般,迷失在了后宫的百花丛中,心甘情愿当其中的一株花,当其中的一缕香,谄媚地等待手握生杀大权的主人前来把玩。
把自己的身份放低了,也别怪别人随意亵玩。
而如今的皇后,心思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只要她不犯傻,凭着当年那点子情意,想来明景帝是不会要了她的性命的。
少了一个她,这承担皇帝的怒火的,便只能是另有其人了。
当夜,明景帝回了乾清宫,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召见侍寝妃嫔,反而召来了很久没有差事的暗卫首领。
明景帝虽然身子不好了,头发也白了,可是脑子却也是清楚明白的,在他看来,这桃红全身上下都是漏洞!若是寻常事,一个胆敢欺君的奴婢,明景帝绝不会听她的废话,直接处死也不为过。
然而,桃红所言却牵扯到他的两个子嗣和良贵妃以及端柔皇贵妃!
这让明景帝不得重视,也不得不彻查此事!
这一夜,明景帝并没有多少睡意,难得想打发打发时间翻开了大臣们上的折子,提起了许久未动的朱笔。
脑子里却意外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孩子。
挺爱笑的,窝在皇后的怀里,一脸懵懵懂懂的,天真纯洁。
无论是什么月份的夜风都是凉的,透过轩窗的缝隙,灌了进来,引得明景帝猛得咳嗽了几声,将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这破败的身子也不知能坚持多久,,也是时候下决定了。
明景帝握紧了手中的朱笔,在请帅的折子上批了几个字,定下了出军羌吴的主帅!
半晌,又扯出一方空白的圣旨……
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流逝,待明景帝批完小半摞折子的时候,天也蒙蒙亮了,天际泛着白光,不惹眼,却是雾蒙蒙的舒服。
而这个时候,暗卫首领也回来了,一同出现了还有他们一晚上所查到的结果。
虽然桃红说的有理有据,任何人听了都不会有半点疑虑,然而,在明景帝看来她最大的弊病就是,六年后,便是她不惜以死来背叛主子向明景帝和皇后告发的原因。
据她所言是因为她的家人被端柔皇贵妃所害,作为一个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