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璃被颜霏这么一问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樱桃一样的小嘴微微张开,呆呆的看着颜霏。刚刚射在脸上的那一坨牙膏正缓缓顺着她的脸蛋下滑。
颜霏急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伸手猛地一推,把夭璃推到了地上推到了地上推到了地上…………
那坨牙膏从夭璃脸上滑落,然后随之倒下的夭璃就这样被糊了一脸糊了一脸糊了一脸……
“咣当”一下,颜霏只觉眼前一眩,明晃晃的寒光就这样朝她的面门劈来——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颜霏小心翼翼的将捂在眼前手指挪开,入目的是满眼飘舞的银白发丝。华曦手中绽出的淡金色光芒形成一个牢固的屏障阻住了夭璃的进攻,将颜霏安全的护在身后。
华曦神情微动,手心微侧,金色光罩化作一道光柱,反守为攻力道加强后将夭璃连带着她劈下来的镰刀一起弹飞了出去。
然后是ròu_tǐ落地声和沉重的金属物落地的声音。
绚烂的照亮整个别墅的淡金色光束瞬间被华曦收拢消失于她的掌心,银发柔顺的垂在了她的身后。“夭璃,回屋去。”
夭璃有些吃力的爬了起来,然后一瘸一瘸的带着一脸牙膏愤懑的上了楼。
华曦看着她不情不愿的样子有些无奈,若是再这样下去,她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会白费,颜霏迟早有一天会被吓跑,不吓跑也会在这里送命。
她低头想了想决定去安慰一下颜霏,虽然并没有多少作用,但毕竟聊胜于无。
“颜霏。”咦人呢?
华曦诧异回过头,只见颜霏正拖着那把看上去比她人还要重的镰刀艰难的往门外走。
“你要做什么去?”华曦一把抓住已经走到门口的颜霏,冷冷问道。
华曦长眉轻蹙,反手托住了颜霏的身体,手指间一团柔光化出附在了镰刀上,一下子减去镰刀大部分的重力。不料使劲全身力气去举镰刀的颜霏压根没想到这种情况,卯足了劲后突然臂上一轻,被强大的惯性带的整个人倾倒了去。
眼见着颜霏手上脱力,失去了支撑的镰刀就要沉沉砸下将颜霏劈成两段,华曦眼疾手快先一步靠在颜霏身后,然后指尖光团飞出托住镰刀,保住了颜霏的小命。然而颜霏还是带着护在她背后的华曦一同倒在了被阳光照的有些暖意的地上。
那一刻华曦的脑中一片空白。
不是因为背部被地上的石子搁得有些疼,也不是因为胸口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来,更不是因为一向不与人肢体接触的自己身上压了一个人。而是因为——
她出来了。
岁月如流水般逝去,她不知道在这栋别墅中待了多久,从她有了记忆开始,就被禁足其中。然而今天,她居然出来了,千百年来她第一次,踏出了暗夜别墅的门槛。
当然她不可能天真的认为是创造这栋别墅的神明突然开了眼,一定是有什么媒介。倏然她抬眼看向那个早就从她身上爬起来,扛着镰刀向山下走去的颜霏,心念微动。
颜霏,你可真让我惊奇。
突然一阵抽魂剥骨的疼痛瞬间布满她的四肢百骸,华曦疼的整个人抽搐起来,然而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连忙追上了颜霏的脚步,身体上的疼痛随着她靠近颜霏的距离缩短而逐步减轻直到再无踪影。果然,只要不离开颜霏百步左右,她就可以离开别墅!
一时间,百感纷杂。
但她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欣喜欢悦,见颜霏今日举止诡异,华曦片刻不敢分心。循着颜霏的踪迹抬脚跟了上去。
山间的路十分崎岖,华曦由来淡漠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好奇,待她走到山脚之时,正好看见颜霏上了一辆巨型的车子。华曦心中一紧,略一踌躇便跟了上去。
颜霏坐在位置上,左右空无一人,因为她的镰刀占据了一排所有座位。
司机不时的带着警惕性的目光看着后视镜中的颜霏,终于忍不住开口:“哎,你拿着这个东西太危险了……”
颜霏面无表情,“我玩coy的。”
司机长长的“哦~~”了一声,神情放松了下来,“原来你是玩那个靠靠死铺累的啊,原来是这样,我朋友的女儿也玩,哎你这个道具很逼真嘛。”
颜霏难得没有开口接司机的话,只是把脸瞥到了一边,看着车窗外的景象。阳光是那么明媚,天空是那么澄澈。她曾问过别墅中那些所谓的暗夜中人,为什么她们能够站在阳光下却还说自己是黑暗中的人?
得到的回答是:难道有阳光就是光明吗?
东昌路很快就到了,颜霏因为镰刀过大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她来到那条盲道断绝的地方,冷冷的注视着截断口。
脚下干净平坦的柏油路上,可曾有血迹斑斑?
因阳光普照而温暖的地方,可曾被暗夜笼罩?
一个悲剧的产生,绝对没有偶然。
颜霏看了一眼手中的巨镰,轻抚上面粗粝的痕迹。是谁害死了那个女孩?颜霏自问。
是那个女孩自己乱闯马路?是那个司机撞人分尸?
不是,都不是。
真正的元凶,是这条不符合规定中途截断的盲道的建造者;是在这里人为隔绝盲道用车辆压住盲道的停车人;是饱含着嘲讽与鄙夷的口舌;是从冰雪天地间挖出来一般冰冷的人心!
既由人起,又因道起;我不能弑人,却可毁道!
天下道路岂止千万,我今毁此一条害人之道有何不可!
巨大的镰刀毫无犹疑的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