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光四射的芙蓉玉面,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瑰姿艳逸。
如此华容,婀娜多姿,行走之间,衣袂翩翩,环佩与脚下的木屐敲击地面的声音,似一曲和谐的乐章一般。气度风雅,凌波微步,自带一种光华。
:“女郎不施脂粉,观将如同春月濯濯,让人移不开眼。”
杨毓轻声笑了,道:“我要去拜见王司徒,这样总算是不失礼数了。”
她重新走出门外,已经脱胎换骨一般,满院子的下仆都呆怔的看着她。
原先只知道自家乐宣君生的艳丽美貌,却不知竟是这般让人沉溺的美。
曾有士人评论她,容止轩轩若朝霞举,那时便想,这该是多么的明艳动人啊!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此言非虚啊!
她转眸看向众仆道:“去后院,将呦呦牵过来。”
呦呦,便是南来路上,杨毓和司马桐一起救起的那只灰色的犬儿。
王叟去世后,这呦呦便由着管马的下仆一同养着,不过一会儿,一只半人高的大犬被下仆牵了过来。
突然见到原先那一小团灰毛长成这般威武,杨毓也略感诧异,不由得靠近,一边抚摸一边笑道:“万物生长,看来不假。”
呦呦虽许久与杨毓不见,但见主人,还是异常的兴奋,一边围着她转来转去,一边甩着舌头摇着尾巴。
杨毓蹲下身去,解开它脖子上的锁链,一边摸着他头顶的软毛,一边道:“我带呦呦去见一位老朋友。”
说着站起身来,呦呦竟然就老实的跟在她身后,轻快的跳上马车。
三月的金陵暖阳和煦,今日的天气大好,天空澄澈,云舒云卷皆是风情淡雅,淮水两岸的新柳抽嫩芽,雪白的柳絮飘散在空中,偶有成团的柳絮挂在檐角,像盛开的白菊。
巍巍皇宫,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刺的人眼睛生疼,杨毓微微眯了眯眼,下意识的伸手遮挡阳光,莹白的小手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透明一般。
呦呦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有些兴奋,有些害怕,一会往前跑几步,回头看看主人,又跑回来,如此往复,丝毫不觉疲惫。
一队内监抬着华贵的步辇,急匆匆的自狭长的甬道前跑来。
:“乐宣君,陛下亲赐步辇,请上座。”阿福的笑容很是真诚和善,虽然卑躬屈膝,却让人生不出厌烦。
杨毓微微颔首感谢,踏上了步辇。一旁呦呦紧跟着跳上步辇,窝在她腿边,见杨毓没说话,反而温柔的抚摸大犬,阿福也没多嘴。
一路上,宫娥内监见了此辇无不跪拜行礼,阿福笑着道:“这是长公主的规制,陛下真心爱重乐宣君。”
杨毓闭目一瞬,道:“陛下还好吗?”
阿福犹豫一瞬道:“陛下变了许多,乐宣君见了就知道了。”
步辇抬到“重华殿”外,便停了下来。
杨毓缓缓的走下步辇,阿福躬身在一旁道:“陛下在里面,乐宣君自行进去便是。”
她抬头看了看大气的牌匾,停顿了一瞬,抬步进门。
美轮美奂的宫殿中金玉珍宝,古玩字画摆放的既有格调又华美大方。
阿桐面前的棋桌上正摆着残局,他就那么一个人坐在里面,左手叠指捻着一枚黑子。见杨毓进门,他笑着将棋子重新丢回棋篓中,站起身迎上前来。
:“阿姐。”他早已退去稚嫩,长高了,身姿堪堪六尺七寸,清瘦而挺拔,脸上带着习惯性的温柔浅笑,眸光温润。
他侧目看着杨毓身侧的大灰犬,有些疑惑:“这是,是阿姐自竹山带回来的?”
是真的变了。
两载不见,当初那个目光澄澈的狡黠小童,已经变得如此会隐藏情感了,眼眸颇似先帝。
:“参见陛下。”她双膝跪地,以头触地,行了大礼。
司马桐怔了一怔,目光带着些哀伤,想要扶住她的双手空荡荡的搁在半空。
:“免礼,赐座。”
杨毓起身,慢条斯理的跪坐下来。
司马桐看着她,笑了。
:“许久不见师父,赤甲军捷报连连,皆是你的功劳。百骸连弩也是多亏了你筹备制造,巴蜀那边还好吗?”
两人都不自觉的生疏着。
杨毓抿唇而笑道:“陛下已经成人成才,臣下并未教授你什么,这师父,也就当做年少戏谑,不必再提了。至于巴蜀,臣下回转之前,武都已经收回大晋囊中,谢将军在,天水不日定能战胜。”
司马桐眼神有些复杂:“先帝携我在你的府中拜师,你不认我了吗?”
杨毓想了想,抬起手。
司马桐微微一闪,杨毓的手还是落在了他的头顶。
那只莹白丰腴,柔弱无骨的手,轻轻的抚着他,揉了揉他的发丝。
:“阿桐。”
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自他耳边,钻入他的心里。
他希望这个瞬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她却收回了手,衣袖掠过,是沁人心脾的馨香。
:“阿桐,我有事想求你。”
司马桐笑着点头:“好。”
:“不问问我想求什么,就答应了?”
司马桐笑着道:“我是这天下的主人,有何事是我做不到的?”
杨毓释然的松了口气,缓缓的道:“为我和王靖之赐婚。”
司马桐的笑容凝滞住了。
:“阿姐想好了?”
:“深思熟虑。”
司马桐眸光中带上了一抹让人猜不透的怒气:“好!朕答应你!”
:“回去待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