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牵起嘴角,又是脸色一红道:“是我疏忽了。”说着正色,对王凝之拱手施礼,神色慎之又重道:“王君远道而来,这第一杯酒,理当敬您才是。”说着双手托着酒杯,额间已是冷汗殷殷。
王凝之唇角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自鼻尖发出一声满意的轻哼:“嗯。”
杨毓微微颔首,唇间轻笑,这城主真是个玲珑剔透之人,单凭王凝之一句话,一个表情,便明白内里乾坤。
:“来,诸君举杯,共敬王君。”城主扬声笑道。
众人纷纷举杯:“敬王君!”
众人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至此,这场宴会才算是开始了,在座之人或是士族公卿,或是文士大将,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满室fēng_li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美妙悦耳的音乐声响起,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身着大红的舞衣,面上敷纱,踩着翩然的舞步,姿态婀娜多姿的进了门。
她赤着洁白的玉足,脚踏在羊毛地毯上。腰肢一扭背过身去,伸出手臂,露出一截霜腕。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
如此风骚入骨,美则美矣,在这满堂士人眼中,却显得俗媚不堪。
城主微微皱眉,看着下面舞衣着露骨的女子,悄悄叫来身边的下仆。
一曲结束,堂外走进一个青年士人,他面容秀雅,一双温柔的眼中散发着阴恻恻的光。
城主一见此人,眼中露出一丝难掩的厌烦,不禁出言道:“卢柬,今日宴饮我并未给贵府发出请柬。”
:“诸公有礼。”卢柬略施一礼,便站在舞姬前头,对裴良道:“卢柬替聊城百姓谢过裴将军,此舞姬身姿窈窕柔软,柬愿献给将军,祝将军今夜暖玉温香。”说着他微微抬头,看向裴良的表情,眼中竟完全没有看过城主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舞姬身体微微颤抖,只低着头,没有一丝言语。
:“即是人家好意,裴良你就收下吧。”王凝之笑意盈盈的道,满脸的乐见其成。
裴良眼角瞥过杨毓,却没有等来丝毫回应,杨毓就那样端庄的坐在帷幕中,透过朦胧的帷幕,裴良看见她连动也未动一下。他微微扬起唇角,她竟这般大方,接着收回目光。虽然看见杨毓没有出言阻止,让裴良觉得杨毓是个谨守妇德的女子。但是,他内心深处却隐隐的有些不舒服,他还未娶她,便收下别的女人,她真的毫不在意吗?
桓七郎却道:“到底是何方美人,让卢家二郎如此珍之重之?还不取下面纱,叫我等也观一观?”
卢柬面露难色,扫视了一眼堂中众人,最后,前方那一盏帷幕吸引了他的目光,那帷幕中的身影柔情绰态,与他心中念着的那人如出一辙,卢柬微微愣了愣。
:“可是因这女郎甚丑,才戴上面纱?”桓七郎眼看着卢柬那双眼紧盯着杨毓所在的帷幕,唇角勾着笑意,语气却冒着森森寒气。
面戴面纱的女子一听桓七郎此话,她伸出一只白嫩娇美的小手,轻轻的将面纱取下。
面纱落下那一瞬,杨毓微微一惊,转眼间,又恢复如常:“杨蓉。”杨毓口中念道。
桓七郎耳尖,听见这个名字,他觉得有些熟悉,复又看了那女子几眼。低头微微思索一瞬,接着,他唇边扬起更加深切又鄙夷的笑容道:“卢家二郎,你送来这舞姬,原是杨公家的庶女,且已为你产下一子,你卢家竟落魄至厮,将自家贵妾送与他人?此事杨公可知晓?”
卢柬一愣,怎么也想不出,桓七郎那样身份的人,怎会知道杨蓉呢?
他却忘了,那日杨姝以王靖之和裴良的名义,请全聊城的士族子弟到杨家别院,桓七郎见过杨蓉又有什么奇怪的?况且那卢杨两家的事,已经被李家茶馆讲了又讲,想不知晓也难啊!
裴良脸色铁青,不发一言。高坐在上的城主见状,原本的神色朗朗变得有些阴霾,他一双眼shè_jīng光,怒道:“快来人,将这无耻小人打将出去!”
:“是!”众仆听令,赶紧将二人赶出门去。
王凝之那似笑非笑的眼看向卢柬,慢条斯理的道:“真真斯文败类,见过将妾送人的,却从未见过将自家孩儿生母也送人的。”
桓七郎隔着帷幕小声对杨毓道:“你道这王氏族长性情如何?”说着揶挪一笑。
杨毓亦是抿唇道:“非同凡响。”
:“哈哈哈......”桓七郎笑道:“你总是言简意赅、妙语连珠。”
这是,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卿卿与桓七郎相谈甚欢啊。”
众人皆是一愣。
王凝之狐疑的看着杨毓的帷幕,调笑着转头对王靖之道:“你在聊城有了卿卿?”
裴良双目露出难掩的怒气,出言道:“那是杨氏阿毓,并未出嫁的小姑。”
王凝之一挑眉:“哦?”他缓缓起身,自悠悠的行至杨毓的帷幕面前,他回头看了眉眼清冷如旧的王靖之,又看了有些慌乱的裴良,低低一笑,居高临下的对杨毓道:“你一女郎,也配坐如此高位?”
杨毓暗自翻翻白眼,却是优雅的缓缓起身,隔着朦胧的帷幕微微俯身行礼,声音清脆道:“阿毓的确受之有愧。”话是这么说,杨毓的脊背却挺得那么直,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城主神情有些不适,出言调和道:“此女乃是故去的虎贲中郎将之女。”
:“哦?便是弘农杨氏那位庶子?”王凝之低头,左手轻轻的理理右臂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