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是霜霜,霜霜出来了。”宣春花在出口处翘着脖子朝里望,同时使劲摇着丈夫的胳膊。
“哎,看见了,看见了。”许满庭也抬着脖子眺望。
两夫妻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家闺女身上,对那个和闺女一起并排走的路人甲一时顾不上。
“霜霜。”宣春花一等许霜降走近,就迎上去搂住,眼角瞬间就湿了。许满庭也跟上去,围着母女俩。
一家三口人久别重逢,热热闹闹地拥聚在一堆。
陈池尽责地守好许霜降的行李箱,笑容满面地等在一旁。
丈母娘烫着头发,不胖不瘦,穿一身蓝色印花织锦连衣裙。许霜降一直在陈池耳边说,她妈妈不讲虚的,喜欢实在,导致陈池把丈母娘想象成了一个和他自己的青灰软壳蟹一样憨诚拙朴的忠厚型中年阿姨,现在即便丈母娘神情激动,还没有和他好好照面,陈池也立即修正了想象。
老丈人的眼神也没在他身上,但老丈人和女儿说话前,还抽空瞧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过。老丈人的气质和陈池在电话中听到的声音比较相符,是个脾气温和的中年大叔。
令陈池微微讶异的是,老丈人相貌堂堂,身架端正,若是年轻二三十岁,他和老丈人未必能拼过颜值。
陈池保持着和老丈人一照面后露出的那个笑容,耐心地等老丈人一家叙离情,还好,许霜降清醒得快,朝陈池扭头望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羞赧来:“爸,妈,这是陈池。”
“叔叔,阿姨,你们好。”陈池的笑容又拉大几分,语气非常恭敬。
宣春花这才回神,细细地瞅了一眼,第一印象是相貌还算过得去,就是衣着略微不合时宜,毕竟才从别地来,这里三十三度的高温天,他竟然长袖长裤。不会是那种办事刻板不利落的人吧?两地温差竟然不事先考虑考虑。
宣春花赶紧再仔细打量女儿的装束,见许霜降也穿着长裤,立即慈母心发作,女儿在那边估计没热成这样,宣春花就怕女儿刚回来不适应暑热天气。
许满庭知道妻子不一定很热情,他怕冷场让女儿尴尬,当下笑着对陈池伸出手:“小陈,你好你好。”
陈池忙忙伸手,让老丈人握。老丈人不仅握手,还拍了拍他肩膀:“路上辛苦了,麻烦你一路照顾霜霜。”
宣春花满意得不得了,丈夫应对得真好,客气是必须的。
陈池心里怂,老丈人居然会客似地和他握手,但他面上一点都不怂,笑着拉家常:“叔叔,我不辛苦。倒是你和阿姨,等了好久了吧,霜霜在取行李的时候心急得不得了,想早点见到你们。”
“爸,妈,我们回家吧。”许霜降立即接话。到了一定场合,她自发地开窍了,主动担当起沟通的小天使,帮衬帮衬陈池。
陈池特机灵,很快进入毛脚女婿鞍前马后殷勤服务的状态,宣春花舍不得女儿背个大包,要帮许霜降背一段,母女俩正在拉扯间,陈池快步走到许霜降身边,手一伸,笑道:“阿姨,我来拿。”
他自个都背着一个包气道:“小陈,不用不用,我给霜霜拿。”
许霜降夹在中间,握紧了背包肩带,回头叫道:“爸爸,救命,要抢劫啦。”
许满庭拉着许霜降的行李箱,乐呵呵地笑。宣春花轻轻一拍女儿的肩膀,嗔道:“瞎讲。”
“妈,你们几点起来的?”许霜降娇声问道。
母女俩絮絮叨叨聊起来。许霜降叽叽喳喳几句后,笑道:“爸爸妈妈醒得比我还早,要不是陈池叫我,我能在飞机上一直睡下去呢。”
她趁机转头冲陈池眨眨眼。
陈池自然知道,他的青灰软壳蟹比往日活跃,主动逗趣,积极发言,说不了几句就把话题往他身上带,这一切全是为他。
他格外卖力,守在出租车后备箱边,手脚麻利地接过老丈人手中的行李箱,一点儿都不让老丈人费劲。
宣春花眼瞅着大家伙儿马上要上车,待会儿当着司机的面,有些话不宜说,她毫不迟疑地拉开笑容,和颜悦色地问道:“小陈,你订了酒店吗?你看,是先把你行李送到酒店去,还是先和霜霜回家,到家里吃顿便饭?”
陈池刚把他和许霜降的行李箱摞好,直起腰就听到丈母娘这句,他稍愣,立即堆起笑容,坦诚答道:“阿姨,我还没订酒店。”
许霜降根本想不到她妈妈会来这一出。她飞快瞟一眼陈池那谦逊的笑模样,心里极其难受,想都不想就开口道:“妈,我不让陈池订酒店,我让他住家里。”
气氛有那么短短一瞬僵凝。
许满庭是知道、理解并且支持妻子的待客策略的,家里就两居室,能把一个外男安排到哪里去?当然,家里真来了客人要过夜,他们也能短时腾挪出地方,客厅沙发还能睡人,但问题是,宣春花拾掇房间的时候压根儿没做这预案。
宣春花只准备给陈池吃饭、谈话,谈得好就多吃几回继续谈,谈得不好就赶紧调头劝女儿。
许满庭瞧了瞧女儿,再扫一眼她旁边笑容不改、眸光却泄出一丝紧张尴尬的陈池,忙道:“小陈既然还没订酒店,那正好先一起回家吃饭,上车上车。”他稍稍犹豫,率先坐到了副驾驶位置,总不能他们一家三口坐到后排聊天,把人生地不熟的陈池隔到前头看路。
陈池笑容爽朗,抢先给丈母娘拉开车门。
宣春花有那么一动念,是要狠狠心做个刻薄妈妈的,比如她坐到后排中间,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