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老姨婆喜欢瞅年轻人,她摸摸索索拉起陈池的手,唤着:“嘉嘉,嘉嘉。”并且把她刚吃过一角的松花糕又掰了一块,颤颤巍巍地放进陈池掌中,“吃糕,吃糕。”
“姨婆,你自己吃。”陈池慌忙道。
“嘉嘉,讲啥?”
“哎呦,姆妈,嘉嘉在那边。”曹嘉奕的妈妈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曹嘉奕挠挠头发,起身过去:“外婆,我是嘉嘉。”
许霜降差点笑喷出来。
老姨婆茫然地扫一眼曹嘉奕,也不知没听不清还是怎么地,没搭理他,仰着头对许霜降絮絮叮嘱道:“阿花啊,胖囡囡留给嘉嘉,不要给人家,他们两个小的玩得拢。”她又转向陈池,眯眯眼,往桌上探着头寻找,手却是不放开。
曹嘉奕的爸爸妈妈,许霜降的爸爸妈妈,还有桌上的其他亲戚们,连忙将转台上的冷菜一碟碟往老太太身前送:“姆妈,要吃啥?大姨,这个想不想吃?”
老太太抖着手指抓住了一只小紫薯,塞到陈池手中:“嘉嘉,吃。”
陈池没办法,只有把松花糕和紫薯全都乱糟糟拢在手心里,口中连声谢道:“姨婆,够了够了。”
老姨婆扭转头又颤巍巍拿了一个紫薯,陈池和曹嘉奕一左一右站着,对视一眼,曹嘉奕笑着摊开手掌伸到老太太跟前:“外婆,给我吃啊?”
老太太莫名其妙地瞧一眼曹嘉奕,侧转肩膀,护牢了紫薯,坚持把紫薯给陈池:“嘉嘉,再给胖囡囡吃一个。”
“唉,姆妈已经是个老小孩了,嘉嘉刚刚去接她,她就已经不记得了。”曹嘉奕的妈妈叹气道,掩不住黯然。
“大姨这个病,现在的事情忘得快,老早的事情记得牢,她自己觉着开心就好。”宣春花安慰道。
陈池回座位时,笑着叫住曹嘉奕:“表哥。”他把掌心伸过去,“给你,姨婆给你的。”
“表妹夫,你和霜霜表妹两个吃了吧。”曹嘉奕连连推道。
这两个紫薯和一小坨块散了的松花糕就被陈池带回了桌。等开席后,曹嘉奕挨桌去敬酒,林虞朝许家那一桌投一眼,正瞧见陈池撕净了紫薯皮,将紫薯递给许霜降,侧颜看起来很顺老婆的那种表情。
“霜霜,先垫垫肚子。”
两个小紫薯全给许霜降吃了,不过这也是她在酒席上吃到的全部食物。最后一口未吞下,手机铃声响了,她一看,是公司业务部的史经理。“喂?”
“小许啊,你在哪里?王总刚刚要见你,怎么没瞧见你人?”
许霜降微微蹙眉,和陈池使了个眼色,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去。
“史经理,我早上去过展览中心了,走的时候和大家说过了,我看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许霜降说得甚是委婉,她其实和史经理也打过招呼,至于他当时有没有放在心上,就不知道了。
“哎呦,那你再来一趟吧,王总和客户谈完事,他要见你,聊聊工作。”
这一趟可不是一两分钟从这个门口窜到隔壁门口的事,许霜降为难道:“我家里这会儿正好有事。”
“什么事啊?”
“我一个长辈过生日。”
“哎呦,那你说怎么办?王总忙得很,难得出差到这里,你在公司里培训过后,一直独立开展工作,对于你的工作,大家也只能通过邮件电话了解,现在有这个机会和领导面对面沟通交流,你看……”
“史经理,那我过来,不过我现在赶过来,来得及吗?我估计起码还要一个半小时。”
“哎呀,怎么这么远?坐飞机都可以回公司了。”
许霜降越发皱眉,有这么打比方的吗,说得倒是轻巧,坐飞机回公司?那你倒是坐一个看看,进机场出机场不要时间?公司开在机场门口?她压住心头的不舒服,好言解释道:“城市大,我现在的地方离展览中心远。”
“那你快来吧。”史经理连声催道。
许霜降放下手机,重重叹气,回到席间,悄声对陈池说道:“我得回去,领导要见我,你和爸妈吃,把车钥匙给我。”
“霜霜,什么事啊?”宣春花凑过来问道。
“妈,公司那边有点事要我回去。”
“这……”宣春花不满道,“这都吃饭时间了,什么事这么重要?”
许霜降笑一笑,没将那股子烦躁劲儿显出来。
陈池实在不放心许霜降的车技,当即道:“我和你一起过去。”
夫妻俩向桌上亲戚告罪一声,宣春花陪着他们走到主桌去和曹嘉奕的父母告别。
“霜霜公司有事啊?这……星期六中午,还忙成这样?你们才吃了几口,路上要饿的呀。”曹嘉奕的妈妈满脸遗憾,老姨婆兀自啃着一只鹌鹑蛋,早已不认识许霜降和陈池了。曹嘉奕的爸爸热情爽直,扬手一招:“服务员,服务员,给我拿个打包盒,快点。”
许霜降还不明所以,宣春花已经反应过来:“姐夫,不要不要。”
“自家人有啥啦?”曹嘉奕爸爸接过服务员给的打包盒,一皱眉,“这么小,你给我们再拿个大一点的。”他朝桌上一瞅,拿了一碟春卷倒进打包盒中,“有些菜不好装,只好给霜霜和小陈装点填得饱肚子的。”
许霜降尴尬万分,脸都发烫了,呐呐地跟在妈妈身后说不要。
“姨父大姨,”陈池见丈母娘和主家在推来推去,便道,“我过去和表哥说一声。”
“我说你们怎么了?”曹嘉奕一听摇头道,“人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