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降每次都装傻笑。
陈池把他在顾一惟公司的股份退出来的钱划了一半在她储蓄卡上,说他搭小飞机遇到强气流那回,就在怕他没安排好。他说他俩既然散过,就要尊重事实,散得要公平,叫许霜降拿这一半共同财产再嫁他一回,其实是想让钱从她账上走,以后她铁板钉钉有一半产权。
许霜降捂着自己这些年的储蓄,不参与陈池的买房大计,她自己另外有用途,她也不会要陈池的,谁赚的就是谁赚的,她以前为家务琐事的零碎付出,那些是不好议价的,那便不议价吧,抵不过当时她情愿。
如果,他们再有风波,她宁愿独自去流浪。
所以,她挺羡慕那些雷厉风行会赚大钱的能干姑娘们,现在她迷任何一个女强人。她得攒点资本不是。
有一回,她洗了衣服,陈池在晾,她空下手来,原是想爬上床。哦,对了,插一句,现在他们的床很大,是陈池挑的,经过她点头同意。陈池说,她要是再吵架扔东西,落点可以宽裕些。
接回去说。她爬上床,看看要不要再勤快点,把床单给洗一拨,但不知何缘故,她仰面躺到床上,吹着气望向天花板,念念叨叨:“当初谁引诱我学了生态,出来让我打一顿,冷清死个人啊。”一会儿又念念叨叨,“开心过就行,怪天怪地不行,就走积少成多的路吧。”
陈池靠在门边笑。
他有没有看出她的小渴望,以及小渴望背后的小动机,许霜降不问,也不解释。
陈池也学她的样子,躺在她身边。半晌,他坏笑:“霜霜,你要积什么成多?努力吧,我看好你,你积多了全是我的。”
“你不是说一人一半吗?”许霜降懒洋洋斜他一眼。
“对呀,捆绑的时候是这么说的。”陈池勾唇道,“后头不是要发生化学反应吗。来,考道题,黑墨水和红墨水,各出一半,混成什么了?”
许霜降思路被他一带,认真考虑片刻,纠错道:“这是渗透,不是化学反应。”
“恭喜你第一关通过,证明你处于清醒状态下,能对答案负责,来说说,红黑墨水在一起,变成什么?”
“黑褐色墨水?”
“黑褐色?确定了?那不还是黑吗。”陈池笑得欢,点点自己点点许霜降,“我黑你红。红墨水想积多一点,积吧积吧。”
许霜降虎起脸。
“不服气?”陈池翻身过来,豪爽道,“那么你黑我红,你都黑去好了。”
他的理论一套一套的,有时候,许霜降在想,再过几年,她回头看,说不定就会觉得硬是要他单独买房这行为有点故意伤他心了。不过,当初她还余着一点伤心意,只能顾自己。
陈池买房时死乞白赖要她参与,被她拒绝后,也不提这茬事了。现在他提新的家庭五年建设计划,把耽误了的宝宝生出来,然后换个更大的房子。
她妈妈拍手说好,孩子房子,妥妥又都是共同奋斗的结果。
许霜降略愁,aa制执行不长久,过几年,可预见地,全都混成一笔糊涂账。
陈池傍着她耳边说“我想要个宝宝”。
宝宝会呼啦啦见风长,他抽空就在夜里向她描绘美好前景。
你想不给它吃喝?许霜降听多了,觉得这是顺势而为的事情,便开始操心起来。
给的,给的,都给你们。
许霜降暗地抿笑,在心里轻声道,我想呼啦啦见风长,凭自己。
某一天早上,很平凡的一天,不是生日不是节日不是结婚纪念日,许霜降醒来,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杯白开水,陶瓷杯旁斜斜地搁了一张对折的信笺。
她展开了信笺。
霜霜早安:
半夜里睡不着,所以爬了起来。坐在你的身边,看你睡觉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你睡得特别安静?我现在拨了拨你的头发,你一点都不知道,真憨。而且你又滑到枕头下去了,这习惯大概怎么都给你纠正不了了。
霜霜,你有没有发现有时候我们的逻辑思维、处事方式很不同,看上去就像两个物种那样差异巨大。
比如说,你会想我是不是去看别的风景了,我其实在怕,你为什么找我闹,是不是不满意我给你的家。
你是那样精确和负责,有时候我很担心你生气,因为我忘了将两只鞋对齐摆好,弄糟了你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地方。
你也确实对我生气过,因为我花了很多的时间处理别人的事情。霜霜,你可能会想不明白,那些和我发自内心的欣然所愿不一样,只是落在我原则之内需要做妥而已。
霜霜,我喜欢叫你胖妹妹。我一直觉得,你心中住着一个特别纯净的小女孩,就像你小时候的照片那样,抱着皮球默默地好奇外头的一切。
我们很多人随着阅历的增长,世故和成熟越来越明显,无论多么精致时尚的面容,都掩盖不了这一点。这并不是不好,相反非常实际必要。而当你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和大家一样精明干练时,我看你,霜霜,总能看见你心中住着一个特别纯净的小女孩儿。我缺了慧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