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你给点钱我去看大夫吧。”地上的小乞丐伸着脏手说。
“你好大的胆子,敢讹到我们头上,你信不信小爷我……”
“平儿!”轻歌沉声喝斥他,“给他钱。”这个时候,除了给钱还有别的选择吗?
平儿愤愤的从怀里掏出钱袋子,在众人如狼一般的目光下,扔出一锭银子给小乞丐。
“可以了吧?”轻歌冷冷的说。
“谢谢大爷,”这一锭银子能够上一家人大半年的生活,看得众人直流口水。小乞丐满意的将其收入怀中,朝着围观的人群大喊,“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不多时,看热闹的人群各自散去。
小乞丐麻利的起身,飞快的在人缝中穿梭。
“跟住他。”轻歌嘴上说着,已经追了上去。被人当街讹了,轻歌的心中就像吃了苍蝇一般,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平儿心有余悸,一边跑着一边说:“主子,咱们还是回去请救兵吧。”
轻歌冷漠的瞥他一眼,加快脚上的步伐。
小乞丐穿过主街转身了一片破旧的棚户区。这个的房子跟小孩随意搭着玩似的。儿臂粗的木枝撑起房梁,房顶,则是砖头压住的几块大木板。
在这里,分分钟就能收拾那个臭小子。轻歌调整好呼吸,朝着他钻入的小房子走去。
“娘,娘你醒醒,我挣钱了,你看。一会我就去给你请大夫。”小乞丐温柔的说。声音稚嫩,语气却是老成历练。
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可无论多悲伤,也不能成为他行骗的理由。
“木头,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是不是又干坏事了?”屋里的女人有气无力的说。
轻歌掀开破旧的门帘,钻进屋里。
和想象中差不多,屋里光线昏暗,破烂不堪,洋溢着难闻的怪味,炕上躺着木头的娘脖子上吊着一个香瓜大小的肉瘤,把整张脸都扯变了形,模样像怪兽一样骇人。
木头是个不过八九岁的孩子,看见轻歌找上门来,害怕得不敢说话。木头娘自然也看见了轻歌,“这位贵人是?”
“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轻歌冷漠的说道。
沉默片刻,“娘,他是好人,这银子就是他给我的。他知道娘病了,舍了钱给娘治病的。”木头看着轻歌紧张的大喊。
“真的是这样?”木头娘看着轻歌的面色不善,迟疑的问。
“娘,等你病好了。木头会好好报答恩人的大恩大得的。”木头一张看不清模样的花黑小脸上,一双湿漉漉的圆眼,无助的看着轻歌,快要哭出来了。
平儿在一旁扯扯轻歌的衣角,拿起袖子在眼角抹了抹泪。那意思也是在救轻歌放过这个小孩。
轻歌心中轻叹一声。
“夫人,您多虑了。的确是如此,您好好休息。”轻歌淡淡的说完,走出门去。
“娘,我没骗您,我没做坏事。”木轻声安慰着她。
扶母亲躺下,木头也出了门。他朝着轻歌无声的盈盈一拜,指指远处,示意他们到远处说话。
“多谢两位官人。我真是对不住。你们也看到了,我娘重病,我也没本事挣钱,只能靠坑蒙拐骗给娘治病了。”木头一脸肃然,没有感激涕零,也没有博取同情,甚至有些理所当然。
轻歌看得心头一震,他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啊,本应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却懊恼着“没本事挣钱给娘治病”。
“你娘得的那是什么病?”平儿一脸柔软,忍不住问。
“大夫说是肿疡。说她活不了多久了。我想让我娘死之前也活上几天舒舒服服的日子。”提到娘的病情,木头还是忍不住呜咽起来。
平儿:“那你爹呢?”
木头收住哭声,冷漠的说:“我没爹。不知道我爹是谁。”
平儿拽着轻歌的袖子:“主子,咱们帮他吧,帮他吧。”
轻歌早已在想能做点什么,可是她发现除了能给一些金钱上的帮助,她真的无能为力。木头娘得的是癌症。在现代医学发达的世界里尚难医治,更何况这是在古代。木头真正想要的,不是钱财,而是留住他在这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娘亲。
眼睁睁看着亲人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而无能为力,这种滋味轻歌体会太深了。前一世的她,母亲而难产早逝,父亲也是因为癌症,痛苦的消磨了一年之后,在轻歌八岁时,也去世了。
她的世界也随着父亲的离世而崩塌。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觉得自己生活在无声的黑暗里,只有她一人的世界里。直到上了大学,才渐渐敞开了心胸。
如今木头的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里可没有什么社会福利组织可以帮助孤儿,等待木头的将是更加黑暗和肮脏的生活。
“先去请大夫吧。生死由天,我们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其他的就交给老天吧。”
木头低着头有些迟疑的说:“能不能请这这位哥哥去帮忙请……”他说着看向平儿。
“为什么要他请?”
“我骗过几次诊,我去请他恐怕不会来。”木头心虚的说。
轻歌一翻白眼,“你这个毛病真得好好改改。”
“我也不想,实在是没钱,我娘又疼得厉害,我才会这么干的。他也不吃亏啊,把我打得三天没下床。”
轻歌喉咙里噎住,不敢去想他从前的生活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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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青挂的大夫跟着平儿来到木头的小屋前,看见木头两眼一翻,“你又打什么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