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妇人惨痛嘶哑的声音不断地传出
“用力!用力!翠娘,听我的,别叫,不然一会没力气!”接生婆在一边打气鼓劲,两手在妇人的肚子和下身熟练地接生,时不时还要抬起右臂,用袖子抹掉额头上的汗水,这天,实在是太热了。
炎热的七月,火辣辣的太阳烘烤着大地,照得人头晕眼花,刺耳的蝉鸣不嫌疲惫的凑热闹,叫得人心里烦躁不已。
杨家村北边,杨大栓的院子里,一个穿着土灰色短衫配同色裤子,脚上踩着草鞋的男子,顶着烈日,在有些破败的房间外,神色焦急不知疲倦地来回走动,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滚下,滴到地上,眨眼间就被蒸发,消失无踪。
“老大,你快点去堂屋里歇着吧,这里没你什么事,挡着道了。”
男子,也就是杨大栓的大儿子,杨铁柱转头,看着说话的人,笑着摇头,“娘,我就是有些着急,这都两个时辰了,翠娘不会有什么事吧?”
“呸呸,”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范氏听了这话,连忙朝着地上吐口水,又打杨铁柱的手臂了一下,“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说话还不知道忌讳,放心,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没什么大事。”
谁知道,她这话刚刚落下,接生婆就带着一手的鲜血跑了出来,脸色不是很好,“范大娘,赶紧让人去请大夫。”
杨铁柱和范氏的脸色都是一白,很快的,除了在厨房和产房里忙着的女人,杨家的男人都聚集在了院子里,大夫已经让人去请了,如今热不热已经不是他们关注的问题,若真出现危急的情况,保大还是保小才是现在该重点讨论的。
好挤啊,是谁在踹我的屁股,怎么会这么吵,对于现在的情况,杨春树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被救过来了?
这么一想,杨春树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十分难过,他的病根本就治不好,活着就是个拖累,哎!怎么就不让他死了,一了百了呢。
这次请大夫不知道又花了多少?儿子恐怕已经把家里仅剩下的一亩地都卖了,以后他们要怎么过日子啊,想到这里,他就愁得不行。
忧心不已的杨春树,完全不知道在他后面的陈娇娇已经快被他气死了。
对于智商和情商都高到爆表的主来说,她可不像杨春树那般东想西想,现在的处境早已经从外面的只言片语中了解清楚。
至于为什么前一秒她还在爷爷跟前撒娇,下一秒就身处别人的肚子里,陈娇娇果断地将这个问题押后,她可不想被活活的憋死,没什么事情比保命更重要。
于是,陈娇娇开始使用各种的手段,努力地推着前面挡道的肉团。
“使劲!使劲啊!”外面接生婆的声音同样鼓励着陈娇娇,顺着狭窄的通道挤出来的力气,憋着气为活命拼了,看着那肉团一点点地往外移,她动力十足。
沉浸在愁苦生活中的杨春树,在以后每次想到这件事情时,他就觉得前世的妹妹就是这样被他憋死的,而这一世,他竟然让妹妹还没出生就这么辛苦,满满的愧疚以及对妹妹的喜爱,让他对这个亲妹妹言听计从,千依百顺。
外面的大夫已经请来,当然,身为男子的大夫是不能直接进产房的,之所以请来,不过是为了以备万全,等到孩子出生给孩子看,产妇要看的话,也必须得等孩子生出来,产妇收拾好后。
一家子人经过激烈的讨论,最后由杨大栓拍板,保小,至于杨铁柱痛苦的表情和反对的意见,都被忽视了。
杨家男人回堂屋和村子里的大夫说话,杨铁柱很是难受地蹲在地上,两只粗糙地大手捂着脸,只要想到翠娘随时都有可能会离他而去,整个人都痛苦得想哭。
范氏上前,叹了一口,拍着儿子的肩膀,“大柱,爹娘都是为了你好,你如今已经二十二了,村子里跟你这般年纪的,哪个孩子不是两三个了,到处跑了,就你一个都没有。”
杨铁柱知道他娘说的话有道理,家里的决定也没有问题,只是,一时间,他在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
屋内赵翠娘痛苦的叫声依旧在不断地传来,整个杨家,原本添丁的喜悦此时早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堂屋内的大夫也在摇头,这么长时间,情况恐怕不妙。
产房内,赵翠娘已经开始脱力,只是每次痛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肚子里孩子传来的动静,让她明白,她的孩子还活着,她若不努力,孩子可能就不能出现在这个世上了,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住的后果。
于是,赵翠娘再次鼓气劲咬着牙坚持着。
为了活命,陈娇娇更是不会放弃,如今她已经通过自身的不断调整,将脑袋顶着前面肉团的屁股,小小的四肢不断地向前滑动。
看不到四周的杨春树,以为外面天已经黑了,至于憋闷的感觉,已经病了两年的他早就习惯了,感觉到屁股被人用脑袋顶着,他想到的是小孙子在玩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一丝快乐。
于是,像以前每次玩耍的那样,他努力地支配着他病得不中用的身体,往前挪动一点,果然,那小脑袋又跟着顶了上来,然后他又开始挪。
感觉到前面肉团的配合,陈娇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突然出现刺目的光线,虽然模糊,但还是让杨春树很不适应,更让他觉得奇特的是,憋闷疲乏的感觉竟然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