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酒醒,室内一片黑暗。
这醒的突然,宁馥也觉得莫名其妙,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掐算了自己也不过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可是睡意却跑的无影无踪,索性便起了身。
这一起,就惊醒了屏风外守夜的霜容。
霜容掌了灯披衣过来,见她已经披衣而起,便问:“姑娘不再睡一会?天色还早。”
近来宁馥因为生了那一场大病,是以一直都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早起晨炼,每天起床的时候都已经是早饭的时间,像这么早的,还真是头一回。
宁馥笑着摇头:“醒了,活动一下。”
说着便起身往书案上走去,却是还未走到近前,便被桌案上的一沓卷宗给引去了目光。
踱到案后坐下,目光落在那卷宗上:“这是谁送来的?”
“昨天晚上扶您回来休息的时候就已经在案上了,问过烟珑几个,他们也不知道,大概是林公子着人送来的。”
厚厚的一沓,宁馥凝眉翻了几页,发现竟然全部都是祁峥的底细与资料。
林清之现在竟也如此本事了,堂堂一介王爷,他的案底居然也能这么雷霆之速的整理好交到她的手上。
一页页的翻过去,油灯灼灼的光亮照耀得她脸色冷白,半晌,微微冷笑了一下。
与林氏长房一系的勾结证据列列在目有条不紊清清楚楚,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勾结授受,两厢捆绑互相受利的金额让人叹为观止。
这些还不重要,这些已经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是有了这些更具说服力也让世人对这位靖王更加发指罢了。
最让宁馥恼火的是,从穹夷回来,她与韩尘在丛林中被伏被死剿,正正就是靖王所为。
宁馥啪的合上卷宗,激惹油灯的火苗剧烈一晃,她将卷宗收好步出去,这才发现自己看着这卷宗,竟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她让霜容去叫周凡:“备车,去找段海山。”
霜容一听就凛了目,低声道:“方才姑娘在看卷宗,我才没出声打扰,段大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宁馥眉梢一挑。
立即踏出门去,段海山果然披着大麾站在树下,听得动静立即惊转回头朝着宁馥行礼,宁馥竖手止了,一边往阶下迈:“带我去见靖王。”
“大……大人!”段海山连忙惊恐深躬作揖:“下官无能,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下官急着拜访正正就是为了靖王之事,昨夜靖王已于狱中……暴毙。”
宁馥的脚步顿在阶上。
……
“怎么说走就走?不是要等战事结束,和太傅大人一起回京的吗?”
林清之敛目疾行,长麾卷带起丝丝的寒风,踏进园来。
宁馥正在厅内等着,听闻外面的动静,低头抿了口茶。
林清之皱着眉进来,对着宁馥急声道:“你大病还未好个妥当,这就急着要回京?又不是有什么急事,更何况就算有再急的事情,也不必急在这一日两日,太傅大人那边也快有个结果了,你怎么说走就走,也不……”
宁馥啪的一声将茶盏落下,这一声响把林清之的话也给截断了,他一怔,后而揉了揉鼻子,声音静了下来:“你莫是生我的气了?”
宁馥微微一笑,看向他道:“祁峥在狱中死了,我思量了一下,他死前皇帝也没废了他,那他就还是皇室的人,就算是带罪之身,却也不能怠慢,总不能让他停尸在东吴……”
林清之似是松了口气,紧接着便道:“这件事已经加急发到京师去了,这边也会自有专人护棺回京,与你何干……”
“话是这么说,但是事情不能这么办。”宁馥说着就起了身,快步往门外走了去,在门前突然停住,仰头思考了一下,道:“林清之,我走之后你立即去与段海山见一次面,那些所有看管过祁峥的人,最好还是早些打发走的好,而那关押过祁峥的牢房彻底清扫干净,如果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就一把火烧个干净。”
“你是什么意思!”林清之一震,就像完全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退后一步白着脸道:“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这是怀疑祁峥的死跟我有关?我有什么必要要把祁峥的命取了?长房一系已经拔了个干净,祁峥也是必死之身,他死不死对我而言已经再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更何况,祁峥死在云城的大牢里,对我能有什么好处?你说的这些,可想过我的感受?!”
“我一个字也没说错。”宁馥神色不动,“林清之,你想取他的命也好不想取也罢,对我而言他的命根本不值一文,便就是昨天晚上在酒桌上你跟我明言相告,我也未必就会出面阻止,当了家主之后,取条人命罢了,竟然也要如此曲线迂回,真是难为你了。”
“你不能这样走!这件事你不能凭白无故就怨怪到我的头上!”林清之勃然大怒,重重一拂袖就要去拦:“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认,正如你所说,取条人命罢了,对你而言又不是至关重要,我真想要他的命,有什么不能跟你言语的?你别走!”
他怒气冲冲的走到宁馥身边,打算拉住她。
宁馥一动不动,在他冲过来的时候突然微微一笑,道:
“得罪。”
她手指轻轻一掠,如横弹琵琶,无声无息挥了过去。
林清之正冲过来,又怎会料算得到宁馥会对他出手,一个不防间只觉冷风扑面,暗道不好的时候已经眼前一黑。
一只手接住林清之软倒下来的身子,将他扶回了书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