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合公馆的内部环境,是一个类似于花园性质的环形酒店,酒店中央有一个喷泉,水珠喷溅在水池里,映着雾气缭绕的灯光格外神秘 。
转过东面的长廊便到了我和世珂一开始上来的楼梯口,我想着世珂该从里面走了出来,遂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转头向钱三道:“我想起来了,从这边走便是223了,既然我知道 了路,就不好意思再麻烦您了,您看……”
谁知钱三却道:“无妨,俗话说送佛送到西,我既答应 了帮小姐找到路,便得看着你回到223房间,不然小姐再迷了路,又到哪里找一个恰好无事肯帮你的人呢?”
我听了汕笑两声,世珂说的果然不错,钱三此人生性多疑,想必对我刚刚莫名出现在他房门前有了疑惑,所以才存了试探之心。
接下来怎么办?
难道真要去223等着被拆穿吗?
我慢悠悠地走着,心里七上八下,这个世珂,就算你要避开众人才能看那纸条,怎么就选了个这样巧的地方,恰好被钱三撞了个正着呢?还有这个假冒中国人的东洋武士,他来中国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心里腹议着,脚步越发慢下来,得想个办法,想个办法。
想什么办法好呢?
眼看223离得越来越近,身边这位一点儿要走的意思没有,难不成他是要跟着我进223一探究竟才肯罢休?还是他已经识破我是在骗他?
我心中忐忑不安,试探性地说道:“父亲平时管我管得很严,这么一会功夫,看我竟跟着一位陌生人回来,想必又要多心了。其实也不怪他,我每次出门,总有各种攀关系的人想借着靠近我之名来与父亲搭上话,久而久之,父亲嫌那些人烦,总不给他们好脸看。那些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总是碰一鼻子灰。可是这次不同,这次我是真心迷路了,我回去和父亲说,想必他应该不会大发雷霆把您哄出去。”
钱三听了,将信将疑,“哦?小姐的父亲将小姐看管的这样严?”
我假意无奈道:“谁让父亲掌管着南京各类进出口货物的事宜,那些想通过他出入关口的人自然不敢得罪他,惹他不高兴,那不是给自己找霉运,和钱过不去吗?其实,我觉得父亲完全不用担心那些人总是在他与我相处时打搅他,他们愿意倒霉,我们也不能拦着不是?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笑意盈盈看着他,等他自己的反应。
这是一场心理博弈,赌的就是我与钱三各自的心理防线。
于我,大不了推门而入,拼上运气来赌这局,我的损失只在进入这扇门之后要做的事。
于他,我无法估量。
时间在停留中显得越发漫长,223近在咫尺,进还是不进,取决于钱三的一念之间。
良久,我听到他轻笑一声,似是下了决心,“223房间已到,钱某既护送小姐到此处,理应去拜会令堂大人。”
他还是要进?
我心下诧异,慌乱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来我是低估他的疑心了。怎么办?就这样闯进去被当做奸细抓了吗?我问自己。可是眼下的情形,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心下想着这样,嘴上越发不露痕迹:“那是自然,等会父亲若是怪罪,这位先生忍忍就过去了。事后我会替你说明的。”
我笑着说完,转身假意去推门,就在我的手即将放到门栓上时,身后的钱三开口道:“小姐!”
我回头,假意问道:“怎么了,这位先生还有什么事想先对我嘱咐的吗?”
“不……我是想告诉 小姐,我突然想起还有急事要回去处理,就不与小姐一同进去了,我叫钱三,居住在下关一带,还请小姐替我与令堂打个招呼。”
我听了,心下一喜:“既如此,就多谢先生带路之恩,我一定会如实禀报父亲先生的大义。”
说罢,笑吟吟等在那里,只想他快快离开。
谁知钱三嘴上虽说着有急事,却仍杵在那里不迈步。
“怎么?小姐不进去吗?您父亲想必等急了,快进去。”他说道。
“先生大义,于公于私都该我先看着您走再进,想必父亲不会在意这点儿时间。”我亦笑道。
“不不……还是小姐请先进,不然钱某不好离开。怎么?小姐是想邀请钱某一起进入吗?”他口中有了逼问之意。
我暗骂一声,这个阴险之人,面上却不好发作,毕竟一人进入总比他跟着亲眼看我穿帮要好得多,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笑笑:“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日多谢先生。”然后,若无其事地打开了223的房门。
反手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我背靠在门板上,心里咚咚跳个不停。身上穿的衬衣已经湿透了,黏黏地贴在后背上,一阵难受。
我太累了。
从看到这人的一刻起,周围的空气就仿佛凝固成一团,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世珂说得没错,钱三此人,阴险狡诈不说,身上还有明显沉重的阴翳之气,迫得人不得不更加小心,以防被他瞧出破绽。
如果此刻有床,我一定会瘫软在床上沉沉睡去,以驱散这人带给我的紧张压迫。可惜,刚刚摆脱一个恶魔,还有另一个需要 解释的误会在此刻等着我。
这里的房间大概都是里外套间的样式,外面是一间较大的备厅,放着几个景泰蓝方樽做的花瓶,里面插着几只**黄的黄花葱兰,粗看以为是水仙,细细分辨才知它只是叶子长得与水仙相似罢了,实则并不相同。
四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