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翡翠她并不是真的回老家?”母亲忧心忡忡的问:“阿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然后听到自己冷静无比的声音从嘴里传出:
“翡翠是小青的妹妹,小青是怎么死的,您应该知道些。我与姐姐亲眼看到她姐姐给了那人一张纸条,然后就没命了,杀她的人我们至今仍查不到是谁。如今姐姐已嫁,家里的佣人用手都能数出数来,除了华庭院里三婶婶自己带的人,家里几乎只有木伯,刘阿婆还有一个小丫头了吧?翡翠前日晚上和我说,她听到刘阿婆和一个故意压低的男声在厨房里说着什么,我曾怀疑刘阿婆就是将我们家的消息外漏之人,如果这个怀疑是对的,翡翠又刚好没有骗我,那么那个男声……”
“是木伯?”母亲近乎惊恐地喊道。
“这样说,昨天早上翡翠见到木伯时的反应大概就说得通了,木伯趴过来和我说舅舅来时确实是压低了声音,所以翡翠听了才那样激动,想告诉我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可是我当时急着要去见舅舅,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要她先回房里等我。之后我就跟着舅舅走了,直到现在。怪不得木伯看似无意地问了我翡翠的情况,原来……”
脑海里闪过昨日的情景,还有更早的时候那些可怕的片段,第二次在玄武湖的那个暗夜,他亲手将韩妈送上黄泉,还有英菲尔曼的那次,我看到的黑影真的是他,小青被杀时手起刀落间的阴狠,木伯啊木伯,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我几乎崩溃地想到这个事实的时候,脑海里还有昔日他与韩妈站在一起等我回家的情形,所以才会在看到韩妈的尸体时跌倒吧?
你是心有余悸吗?
还是怕了呢?
母亲哆哆嗦嗦地扶住我,几乎要哭出声来,“阿昭……阿昭,你父亲……”
“父亲他怎么了?”
“你父亲昨日下午就与木伯去了苏州,家里的祭田被人无故占了半亩,他去苏州找刘家的七叔公出面帮忙了。”
我不由得握住母亲的手,这才说道:“父亲为何这样急,姐姐呢,姐姐知道这些吗?”
母亲苦笑,“我劝他反正已经占了,慢慢来吧,可他偏偏不听我的劝,说什么自己好歹是长管祭祀的长子,这样的事被亲族知道了,他也没脸。所以急急走了,你姐姐那里,她虽然嫁给了顾部长,可有些事,你父亲并不愿意请他帮忙,毕竟,庆松他……现下,我们怎么办?如果木伯要对你父亲不利,我们刘家……可就彻底完了!”
我听了,心里也完全没谱,只好叹了口气安慰母亲:“也许,事情并没我们想着这样坏,眼下家里人少,我又这样,我们先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明天,还是给姐姐去个电话吧,也是个主意儿。我一人也害怕,您能不能像小时那样陪我一起睡?”
母亲看我一眼,温柔道:“但愿如此,我这一辈子,有了你们姐妹,老天也算厚待我了。如果不是为着你们,华昭走的时候我大概也就跟着去了。”
我依偎在母亲怀里,脸上一片冰凉,“母亲,有时我也想大哥,可您看我们家现在的境遇,偌大的一片院子空唠唠地竟让人害怕。就是为了我和父亲,您也得好好活着呀,我们……可都离不开您。”
“好……我一定好好活着,我的三儿还没嫁人,母亲怎么敢死?你放心,姆妈一定会看着你嫁人。”
“不仅是嫁人,你还要等着抱外孙的。”我抱着母亲软软的身子,越发依恋她。
母亲指着我额头轻笑,“不害臊,还未出阁就想着这些。”
我嘻嘻笑:“这样才能留住你,有了念想,您就不会轻易抛弃阿昭了。”
那夜,我和母亲依偎在一起,靠着彼此身体的温度抵御着内心惶惶的煎熬,我们后来没有再说话,只是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那样低,那样低,那股暗夜里的寂静像一朵鲜艳夺目的曼陀罗,虽绽放着,却在无尽的黑暗中滋生出一股可怕的气息,紧紧呃着人的咽喉。
我们甚至不敢想象,明日的到来会传来怎样的厄运,而偏偏在此时,我被困在床上下不得地,也……出不了门!
第二天是在雨声中醒来的。
母亲端着红枣莲子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穿着海棠秋叶旗袍的三婶婶。
“阿昭,家里的事,我都听你母亲说了些,如今,我们娘仨真成了娘子军。”
母亲也说道:“你父亲仍没有消息,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我刚刚给你姐姐去了电话,她说今日会回来一趟。”
我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窗外的雨,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有雨的早上,爬树时摔断胳膊的我对着屋子里乌泱泱站着的一群人大喊大叫,那时年纪小,被祖母戳着脑门子数落后,以为那群人也是来笑话自己的。现如今,看着屋子里并肩而立的母亲与三婶婶,才明白了当时人多代表的意义。
对三婶婶也格外感激起来:“您还要照顾两位弟弟,怎么也过来了。”
三婶婶将凳子挪到床边,好让母亲坐下,“我给他们在南安小学报了名,九月里两个家伙就要上学去了。如今家里人手不够,有些活我们能做,也就不需要佣人了。倒是你这里,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离不了人。大嫂年纪大了,怕是熬不住。不如,我暂且将晚秦那丫头指给你。”
我正要推辞,母亲已道,“三弟妹,嫂子也不与你推